……被铐着的双手很痛。
动物般的舌头细心地沿着我的胸部来到脖子。他从我的脸颊一路舔到眼睛,呼呼的喘息声,在眼前一直在重复着。
一想到自己沾满唾液的身体,闻到那个有如动物般恶臭的呼吸,让我开始觉得想吐。
朦朦胧胧地想起,她似乎也曾经这样做过,她也曾经吻遍我的全身——她,千野空。
只要这样想着就觉得无法忍受——我,两仪式只是她的东西。
“——死狗。”我如此骂道。
仿佛响应我的声音一样,他从我的身上跳离开来。
玻璃打碎的声音,金属坠地的声音,然后是,从不同方向传来的落地声。
“式!”——这声呼唤究竟是从谁的口中发出呢?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手上的手铐已经被什么东西斩断了。
与此同时——野兽奔来。
什么人和野兽纠缠在一起,什么人的刀并没有来得及拾起,我勉强坐起身来。
——身体依然用不上力气,但就算如此,我也想要看一看那样喊我的人。
看到她的瞬间,我只感觉眩晕。
她——千野空。
和那个野兽战斗的人,虽然动作迟钝,但确实是她。
看不清——看不清她的身影。视界被眼泪模糊到看不清,但就算这样我也知道,她赢不了。
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灵动迅捷,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挣扎着。
无法捕捉到野兽的行动,无法确实地给予伤害——不,就连防御也做不到,只是任凭野兽一次一次地在她的身上划下伤痕。
但就算这样,她也没有退后一步。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没有丝毫力量的我连呼喊也做不到,只能这样无力地坐在地上。
野兽——白纯里绪却在这一瞬间退开到她无法触及的地方,回响在这里的,只有她急促的呼吸。
“……哈,哈哈哈哈,我还说要把束缚两仪式的东西除掉,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啊!”
似乎也感到眩晕一般,空抬起一只手按在额头上。
“哦?怎么了?荒耶那个家伙断定比我强的你……现如今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真像个普通人啊。”
“……没错,正是束缚。”她说话了,就连声音也让人感到艰涩。
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才拖着这样的身躯来到这里的。
我虽然知道那其中蕴含的意义,但就是无法思考那会带来怎么样的结果。
一定是,药物的原因。
并不是我不去思考,只是没办法思考而已——只是没办法思考而已。
“……式不会输给你这样的弱者,如果这种事情发生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一边喘息着一边这样说着的她,低下身来将地上的短刀捡起。
那大概是刚才投掷过来逼退白纯里绪的那一把吧。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懂,我完全不理解。
“……正是束缚,一定是,有什么束缚住了式。”
为什么不逃走,为什么要过来,我完全不理解。
不理解,不明白,因为没有办法思考的原因,那个原因,我还是想不起来。
“啊……”快一点,快一点,那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来,她又要做些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却没有办法思考呢?
“……既然如此,那就将那个束缚除掉就好。”她——千野空转过身来,脸上带起温柔的微笑,然后双手握住短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一点都不理解。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式,你能做到的吧?”她只是向我微微点头,她的眼神就像……就像对我抱着信赖和期待一般。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眼神,我一点都不理解。
“再见了,式。”短刀,滑进了她的胸口。
——为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为什么,刚刚出现你就要再次消失在我的面前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什么都不明白,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我还什么都没有想清楚,我就再一次失去了你呢?
连一点思考的时间也不给我,就这样自顾自选择了自己的道路然后将我甩在身后——你总是这样。
式——式最讨厌你这一点了。
为什么不能对我好好说出来呢?只要说出来,无论是怎样的事情式都可以原谅你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有向我诉说过呢?
就这样突兀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一样……为什么就不能问我一句呢?
还真是像你啊……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做出的选择,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将我远远地甩在背后。
式从一开始,爱上的就是你的这一点啊。
式从一开始,讨厌的就是你的这一点啊。
那么这就是最后了吧?因为你是我的束缚,所以就干脆利落地将那道束缚斩断了吧。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吧?因为你是我的束缚,所以失去了束缚的我就可以杀一个人了。
所以——
我握紧了她的短刀,将它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就像她刚才所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