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国已经看到了张广仁,当日扬州城中他施舍给此人一锭大银,皆因看他太惨,今日看到张秀才又是一副朝不保夕的模样,揣揣不安的坐在椅中,连正眼看自己都是不敢,他叹口气,知道过江的扬州士民日子难过,所以这秀才也只得来找自己混口饭吃了。
这些天来,曾志国已经帮助逃难的百姓不少,史可法也算是殚精竭虑,曾志国也无可抱怨,这个时代,他能做的也不多了。
“见过大人。”见到曾志国还记得自己,张广仁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行礼。
“秀才不必多礼。”曾志国懒洋洋的挥手,随口道:“本帅对秀才还是会一视同仁的,秀才晓得?”
“是,在下明白。”张广仁原本也不愿意与曾志国套交情来混饭吃,轻施一礼后,安然退下。
打发下张广仁后,曾志国轻揉眉头,觉得头大无比。
这种招聘幕僚地做法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明末有地位的将帅身边会有不少的文人幕僚,幕僚都各有所长,有的文笔好,可以代写奏折,批复公文,出示文告;有的通刑名钱粮,可以帮助将领打理财物;有的则懂军事,可以赞襄军务,提供给将领参考意见。
不过这些幕僚多半是将领多年罗致,非数日之功。况且这个年头别的没有,无所事事的读书人却实在很多。识文断字的儒生们是大明地精英人物。不能做官的话,架子也是极大,真正有才学的人,绝不会轻易上曾志国的贼船。\\\\\
想在这些只识得八股文就号称是鸿儒,看过几本兵书就自诩是孙武再世的儒生中选出能用地人才,其实是一项极其艰苦地工作。
现在他不想要求刘基一类的人物,这种幻想在十天前就破灭了。在科举时代,真正脑子灵活有本事地人早就科考上位了。上位之后加入各种党派开始奋斗,自己这样没根基的武将是不会入他们地法眼的。
现在他只求找到几个脑子清楚的,就是阿弥陀佛了。
这一批进来的第一个人已经在滔滔不绝的宣扬自己对建奴地策略了。这个书生前几天在塘报上看到建奴是摄政王执政,于是突发奇想,建议曾志国用反间计,暗中派人潜入京师散发谣言,声称摄政王欲篡位自立为帝。在此人的设想之中,只要曾志国行此计,那么清朝就会自己阵脚大乱,陷入内斗,然后曾帅修甲兵,伺机渡江,建奴已经内乱,必定可以势如破竹,势如破竹啊!
对这个亢奋状态下吐着唾沫狂喷不止的秀才。曾志国只是跺了跺脚,大喝道:“无知竖子,滚!”
在大帅雷鸣般的低喝声中,那个口若悬河的秀才被架了出去。他不满的嚷嚷着,然后被一通军棍打的抱头鼠窜。
看到如此情形,还有两个满腹“奇计”的儒生不敢说话,连忙拱手告退,曾志国也不为难,挥手让这两人出去。
“大帅。在下萧逸云,见过大帅。”
那个道士倒是一点不紧张,轮到他时,上前躬身施礼。
“道士?本帅要的是儒生,僧道退下。”
“大帅容禀。”中年道士仍是不慌不忙。接着道:“在下并非黄冠之流。原本是吴地秀才,举业之后家道中落。于是换过道装,十年来行游天下。算命打卦为生。这骗人地东西,当然不敢在大帅卖弄,唯一所恃的,便是我大明天下山川地形,在下无有不知,凭着此节,怕是就能在大帅身前讨一碗饭吃了。”
这道士说完退后,曾志国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欢喜道:“不错,箫先生就凭此点,就可以在本帅这里立足了,一会请先生换下了道装,留在本帅身边吧。这道士如此轻巧就被取用,张广仁在一边看的甚是眼热。
他知道轮到自己了,于是迈步到曾志国身前,一般规矩行礼问好,丝毫不敢怠慢。
“秀才是老相识。”曾志国这一次坐稳了身体,看着张广仁笑道:“旁人是来打秋风,想赚银子,想哄骗本帅。这些杀才识得几字,以为本帅是可欺之辈,这当然就用大棍打了出去。秀才清贫,不过就是来谋碗饭吃的吧?”
“是,大帅明鉴。”
曾志国洒笑道:“这个一看便知。”
这些天来,他见的野心家多了,而且很多举人秀才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些来谋出身谋官位的儒生们自恃甚高,总是把曾志国看成一个简单的武夫,所以一个个盛气凌人,偏又俗不可耐,曾志国已经隐忍了许久,那些龌龊官儿和东林党他还算忌惮几分,这些二百五书生也敢在他面前拿大,军棍之下,倒也让他郁闷的心情开解了不少。
几天之内,他就要进京陛见,这一次他打定主意,先与东林党虚与委蛇,一定要把镇江军镇大权拿到手中再说。
然后调理那些不听话的丘八将领,再借着史可法地势压制文臣,总而言之,现在的江南大局乱不得,曾志国知道,只要再挺几年,建奴八旗腐化的速度极快,江南又没有大量的明军投降,北伐之业还早,不过偏安之局就算稳了。
招些秀才举人带在身边,自然就是进京时提点自己,不要出了乱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