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来药店做什么？”艾辰瞧见了，自是口中嘀咕，夜凰下意识的拉了她一把往边上的墙面后藏了藏。</p>
那霍熙玉站在药店的口子上，伸手捋发不紧不慢的眼扫了周围一圈，这才缓缓向前，端的是一副坦然之色。</p>
“搔首弄姿！”艾辰极其看不惯的嘀咕了一句，夜凰瞧着霍熙玉走远后才拉着她从墙边走了出来：“走，咱们去药店！”</p>
两人快步去了药店，一进去，掌柜的愣了下，忙上前招呼：“墨二奶奶您来了，不知需要点什么？”</p>
夜凰淡然的笑了下言到：“哦，也没什么，就是我婆婆今早说她有些头疼脑热的，我从这里过，便想着给婆婆买点名贵的药材调理一二。”夜凰说着一副四处扫看的样子，那掌柜的一听是要名贵的药，当下激动的上前开始给夜凰介绍：“二奶奶，您看看，这里有上好的天麻，还有……”</p>
掌柜的说话的时候，夜凰扫了眼艾辰，艾辰一顿当即开口：“小姐，奴婢刚才瞧见了霍姑娘打这里出去，会不会她已经给太太买了什么……</p>
“是吗？”夜凰一蹙眉：“不会她也给我婆婆买了什么好药材吧，掌柜的，你可别叫光顾着叫我买不言语的，令我买重了！”</p>
掌柜的连忙摆手：“哎呦墨二奶奶，我们这可是老字号，绝不糊弄人的，霍姑娘先前不过买的是去火散热的药而已，和您这个不冲也不重！”</p>
“去火散热？”夜凰的眼珠子一转笑了下，便去挑药材，未几，挑买了些天麻川穹的出来。</p>
“小姐，您不买去火的药了？”艾辰瞧着夜凰只买这些出来，忍不住相问，夜凰扫她一眼：“急什么啊，咱别家买去！”</p>
当下拉着艾辰出来上了马车，又在别家买了些去火的药材回来，叫艾辰去煲汤，自己在屋里坐着思考，近中午的时候，汤熬好了，夜凰带着艾辰快步的往署办去。</p>
“小姐干嘛走的这么急？”艾辰有些不解，夜凰怎么忽然就急上了。</p>
“早去早看戏！”夜凰匆匆回了一句，走得更快，艾辰觉得夜凰几乎都是健步如飞了。</p>
两人一到署办处，门子笑嘻嘻的来迎：“二奶奶今个又送吃的过来？大人可真有福气！”</p>
夜凰笑了下：“不送吃的怎么办？大清早的起来说牙疼，只好给弄点汤给他喝喝，但愿能去火！”说着她就往里走，门子想着应承：“是啊，这上火就得喝去火的药，霍姑娘刚才也差人送了一碗去火的药来，大人却不喝！”</p>
夜凰一听挑了眉：差人？她竟没自己来吗？</p>
当下人笑了下：“没法子，我家二爷怕苦！”说完带着艾辰去了堂内，还摆了手没叫门子招呼。她一进去，就瞧见墨纪伸手捂着腮帮子坐在案前盯着面前的一碗药发呆。</p>
当下她慢慢上前：“良药苦口利于病，夫君这是犹豫什么呢？”</p>
墨纪瞧见夜凰来，并不诧异，毕竟这些日子他若不回去吃，夜凰也会送吃的过来，因而瞧见夜凰就笑了下，伸手把碗端去了一边冲夜凰笑言：“夫人给我做了何种美味佳肴？”</p>
夜凰笑着瞥他一眼：“嘴上都起大泡了，还惦记着吃！这不有药嘛，赶紧喝啊，去火才能消痛，才吃的香不是！”</p>
墨纪闻言打量了下夜凰，眼里都含了笑：“夫人怎知这药是去火的？”</p>
夜凰笑而不语，墨纪只得自言自语到：“几日来夫人给我喝药补身，喝了这七八次了也没觉得苦，可这个不是夫人给的，我怕苦啊！”</p>
“噗嗤”夜凰瞧着墨纪那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人往前一凑说到：“这也是人家的好心好意不是？你怎么不领情？”</p>
墨纪摇摇头：“这种情，我只敢心领！”说着冲夜凰眨巴了下眼睛。</p>
夜凰当即正色道：“难道你还防着她？”</p>
说实话，夜凰可不信墨墨会防着霍熙玉，毕竟她清楚墨墨和霍熙玉之间夹着恩义同歉疚，所以她一直觉得霍熙玉也是因为这个才有恃无恐的敢于几次“动作”。</p>
墨纪抬手摸摸鼻子言到：“我也愿是自己想的太多，但日子越近我越担忧啊！更何况，我可不想一个大意做错了什么，惹恼了夫人！”他说着伸手往外一伸，夜凰便笑着伸手过来，绕到他的身边：“倒难为你替我着想！”</p>
两手牵在一处，墨纪笑着拍了下：“你要恼了，谁给我做好吃的？”</p>
“出息！”夜凰嘟囔了一句忽而挑眉：“对了，今天二十几？”</p>
“二十九啊！”</p>
“那就是还有五天了！”夜凰口中轻喃。</p>
夜凰说的日子是五月初四，这天是霍熙玉自梳的日子。自梳，并不是一句话就算完的事，它还需要一个仪式。</p>
通常是宗祠内的长者敲定个日子，可这次霍熙玉略显特殊，只好由乡绅们翻了黄历，而后给敲定了这个日子，也就是说，在端午的前一天，霍熙玉就会在祠堂前，由乡绅们作为见证，看她将发梳起，从此成为自梳女。</p>
“怎么？”墨纪轻轻的捏了她的手：“你也在不安？”</p>
一个“也”字说明了许多，夜凰闻言伸右手摸上了墨纪的脸：“如果没撞见那次她向你示爱，或许我不会这么不安，可那次之后她说放下，我十分怀疑，尤其这些日子，看她这般进出，到处褒奖声不断的，愈发的不信了……”夜凰说着冲墨纪挑眉：“你不会觉得我小气吧？”</p>
墨纪摇摇头：“在乎才会紧张，我很荣幸！不过，我饿了！”</p>
夜凰闻言无奈的摇头，继而唤了艾辰进来放饭菜，人并上去帮忙，墨纪就看着夜凰心中自喃：那夜醉酒之态，你是忘了个干净，我却如何能忘？玉表姐她到底有几番大度？还有那天她和我要什么公道……哎，只怕没那么简单啊……</p>
“摆好了，快来用吧！”夜凰唤了墨纪一声，当下墨纪起身上前，看到是汤后一愣。</p>
“你牙痛又嘴上起泡的，吃饭的话肯定不舒服，喝点汤吧，这里面有绿豆，这个喝着能消暑，我知你怕苦，但还是要吃点苦才好，将才我买到了苦笋，晚上给你炖排骨，吃些有味也能败火，好不好？”</p>
夜凰笑眯眯的问着墨纪，令墨纪感受到她的关心与爱护，当下笑着点头：“夫人说如何就如何，纪随之任之不敢推！”</p>
夜凰白了他一眼：“得，喝汤吧！”</p>
墨纪笑着将汤喝下，又吃了些过了水的菜，软软的不刺激牙龈，自是觉得不那么痛。待到用完，夜凰收拾了东西将去时，她看了眼那碗药，最后把药抓了过来，倒进了一旁的花盆里，而后丢下了空碗：“玉表姐一番好心，你可要好生谢一下！”</p>
墨纪摆了手：“劳夫人送去可好？”</p>
夜凰一笑，拿了碗：“好啊！”</p>
……</p>
从署办一出来，艾辰就蹙眉轻言：“小姐不会真要送碗回去吧？”</p>
“为何不送？人家这么关心我男人，我怎么能不知礼数呢！”夜凰笑着往前，走了一步就被艾辰扯了衣袖：“小姐莫非要教训她？”</p>
夜凰叹了口气：“你那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这会也犯傻起来？我去寻她，不就随了她的意了？”</p>
艾辰愣了愣，忽而睁大眼：“小姐，您是说，她是故意的？”</p>
“是不是故意，我还真没十足的把握，但是她不去避讳的为我男人抓药，而差人选这个时候送来，不就是想气我吗？”夜凰说着眼一眯：“气了我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一怒的给她个耳刮子，以她现在被褒奖的气势，你说她会不会出去哭诉什么的，让别人说我是妒妇？”</p>
艾辰使劲点头：“会，肯定会，而且现在她可是被大家都当成高义的女子，那么大家肯定会一面倒的说小姐您，她是再败坏您的名声……可是，这么做她有什么意思？难道就图个心理痛快？”</p>
夜凰咬了下唇，继而言到：“我也不大清楚，但无利不起早，她不会就为这个和我过不去的，一定还有什么盘算……走，咱们去会会她，有句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就去摸摸底！”</p>
艾辰立刻点头，当下同夜凰向前急走，可走了几步，忽然拉住了夜凰，往一边的墙上一按，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未几，一个点头哈腰的人快步出了衙门，急急地离开。</p>
“这是……”见人走了，夜凰不解的看向艾辰，不明白这么一个人为何艾辰要自己和她有所回避。</p>
艾辰在夜凰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刚才听到衙差相送说的言语是：‘大人叫你嘴巴严实点！’，我不知是什么人，就先避一下，免得撞到不该撞的。”</p>
夜凰听了心知艾辰也是好心护她，便笑着拉了她的手：“谢谢，咱们走吧！”</p>
大约艾辰从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说谢谢，她一时有些愣，便傻傻似的跟在夜凰身后，从衙门前走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