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样对真如说。</p>

换了是个旁的人就算是父亲又或廖父这样的亲密者我都可以直言想说的事；但对方是真如我很怕会伤害她。再胆大的人也有怕的事这道理我现在彻底明白过来。</p>

我不想再在廖氏呆下去。</p>

性格决定了我不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容忍自己违背自己意愿而现在我觉自己已经容忍自己安于现状、不思完成昔日的理想太久。</p>

我是要做一个成功的商界人士过着日进万金、叱咤商场的英雄式生活吗？还是要把自己的表演力挥到极致做一个吹说弹唱面面俱到、最厉害的营销大师？又或继承廖氏家业扬光大再传继给下一代？</p>

廖父是创业者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传业下去我不行；廖父是出色的商人他能够轻松做着指手划脚的生意还赚人的钱我志不在此；廖父喜欢以绝对的统治力来驾奴下属亦因本身实力雄厚而成功但我却提不起对“万人之上”高位的兴趣。</p>

任何人在积极的状态下都会成功虽然因着能力大小的原因其成功也有不同；我坚持了半年确是获得了些许成绩但这一行委实不是我的爱好所在。</p>

相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我太懒了——懒到宁愿在家里陪着妻子闲聊让赘肉慢慢长起来享受那温馨的家庭温暖也不愿为了多余的金钱或利益去奔波劳累。</p>

对生命乐趣的追求远比其它更能让我兴致盎然。</p>

我的梦想是娶一个心爱的妻子衣食无忧地过一生。</p>

那本是我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但遇到廖父时受了少许影响而封如茵令我彻底失控了——那本来是我心目中“妻子”一位当仁不让的继承者。失去她后最初那段时间的疯狂或堕落情绪都太激烈以至于当我稍微清醒一点时以为自己已经摆脱出来恢复完全。</p>

然而事实证明我仍陷在其中。</p>

足足近半年。</p>

我需要找些事情来泄自己积压的情绪才可缓慢地从情伤中恢复那可称之为潜意识的“自我调节”或“自我保护”。若不采用这种方法恐怕我早崩溃了。天生将“感情”摆在第一位的我尤其难以承受感情的打击。</p>

我曾以为自己是矛盾的虽然自诩重视感情却能轻易从感情的打击中复原现在才知道那不正确。我确是重感情而且并不矛盾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比得上感情在我心中的位置。</p>

除了当初如茵离开时现在这一刻是我一生中最为清醒和明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时刻。父亲的事是直接导致我清醒的导火索细致的判断和理性的分析让我明白我的人生目标。</p>

我决定直接对廖父摊牌然后再想法减轻这决定对真如的影响。</p>

离开办事处整整三个星期后周末我终于和真如一起回廖家。廖父毫无异样地接待我全似我未离开前的情状。直至晚饭后我才找得单独和他相处的机会进了书房。</p>

“有事吗？”廖父如常般坐在书桌后头也不抬地问道。</p>

事到临头我反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始道：“对不起。”</p>

廖父抬淡淡道：“你做出了决定而那会辜负我对吗？”</p>

熟知廖父厉害的我早预知了他必能从我简单的一句中推出答案默然点头。</p>

“和你父亲当年一模一样……”廖父露出缅怀的神色“他远比我和远天更善良也更为人着想否则亦不会一错后再错。隔了十来年我才明白过来他答应婉约犯逼我走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确实只有这样受到最大伤害的婉约才不会生活得更悲惨。试想如果婉约嫁给我我当然不会追究更不会提起任何相关的事还会倍加呵护可是以她的性格我对她越好她越会内疚必然会自闭直至心结难解。但我如果对她不好她同样会陷入对生活的绝望和内疚中后果一样严重。”</p>

他忽然说起旧事我反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好呆呆听着。</p>

“而嫁给景远天先从心理上她会认为自己从一而终其次并没有耽搁我的婚姻而且远天并非真正坏人加上真心喜欢她必会慢慢向她赔礼道歉诸如此类总之到婉约被他的痴情感动时她就可以完全复原——而这时候我绝不可在她面前出现因为会对多愁善感的她造成不可测影响。”廖父忽然叹了口气“你父亲当时想通了这一点对我做了些手段而我要到十来年后才明白过来不知道是感情作祟还是及不上他的聪明。”</p>

我静立不语完全不明白他想说什么。</p>

廖父突凝目看入我眼内：“你父亲是明智的我希望你也是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p>

我浑体一颤终于明白过来他是藉彼喻此心下愧疚狂升。</p>

他不会阻拦我的决定。然而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来培养还因此损失了公司最重要的人材之一到头来得到我决定离开的结果。父亲并非一错再错而是用自己的智慧做出了补救的措施；我能做到吗？</p>

“但如儿……”廖父忽然声音一沉“你告诉我是否该让养尊处优的她跟你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