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用说:“王大人,你要在这边多说一些话,皇上很期待和谈成功。”
王继忠说:“请曹大人回去转告皇上,王继忠一定不负所望,竭力促成和谈。”
曹利用说:“王大人,你的兄长很惦记着你,你要不要见他一面?”
王继忠叹道:“我也非常渴望与家兄一会,可是,现在正是和谈之际,见了面恐怕于和谈不利呀。”
曹利用说:“大人的顾虑也有道理,那我如何告诉令兄?”
王继忠说:“你就对家兄说,和谈成功的日子,就是我与他相见的日子。”
当天夜里,曹利用睡得很晚,次日,也醒的很晚。一觉醒来,契丹军士已经打来了洗脸水,还有早餐。
曹利用洗嗽毕,吃了早餐。军士来对他说,王继忠已经来过了,见他睡得正香,便没有叫醒他,上朝去了,让他稍等一会儿,王大人下了朝,就来送他。
曹利用对军士说:“我看王大人忙得很,就不麻烦他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要不你送我出营,如何?”
军士说:“大人,为什么这么快就就回去?等王大人回来,再走也不迟呀。”
曹利用说:“不了,我还有重要的事,就不等王大人了。”
军士说:“也好,王大人走时也说了,怕他朝会晚了,耽误了大人,走时叮嘱我说如果大人实在等不及,就让我送大人出去,请你见谅。”
曹利用笑道:“没关系,我与王大人是老朋友了,不在乎这些,就你送我出去也是一样的。”
军士便带着曹利用出了驿馆。曹利用一边走一边看,一边与军士说着闲话,问这是哪儿,那是什么地方?住着什么人物。
正走着,只听见契丹营中喊起“皇太后万岁,皇上万岁”的呼声来,曹利用惊问:“他们这是干什么?”
军士笑道:“这是皇太后,皇上视察军营,将士们看见了激动,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口号。”
曹利用说:“你们皇太后、皇上真的在大营里?”
军士说:“这还有假?”
曹利用说:“听说前天你们死了一个大人物,是谁?”
“大人物?”军士睁大眼睛看着曹利用,摇摇头,说:“没听说过。”
曹利用看了看军士,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曹利用没有打探到死者是谁,但可以肯定,那人不是契丹的皇上。他到底是谁呢?唉,先不要管他,也许真是王继忠说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将军。管他呢,这样也好,宋辽两国没有结很大的仇怨,对和谈大有好处。
想着这些,曹利用无心再看契丹的营寨了,快步走向营寨大门,军士送出营寨,对曹利用说:“大人,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王大人说了,希望大人回去以后,多多为两国和平大计美言。”
曹利用说:‘请回去告诉王大人,请他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曹利用一回到澶州,很多人就把他围住了,向他打听契丹的情况。
曹利用看见王继英焦急,期待,胆怯的目光,快步向他走去,冷不丁一看,陈尧咨站在王继英的不远处。曹利用便停下来脚步,只和李继隆,石保吉说话。
王继英则直愣愣地看着他,希望曹利用向他走过去,但是曹利用仿佛没有看见他。
李继隆说:“曹利用,刚才我们听到契丹营中高呼万岁,这是怎么回事?”
曹利用说:“回大人,那是契丹皇太后、皇帝巡视军营,军士们喊的。”
石保吉说:“契丹军士们喊的?河对岸几十里都有喊声,气势大的很呀。”
葛霸说:“是啊,我手下那些士兵听了,都害怕的不得了。”
石保吉说:“确实是很吓人的。”
李继隆又问:“曹利用,你这次去跟他们谈得怎么样?”
曹利用说:“还好,有一点眉目,不过我还要先请示皇上才行。”
李继隆说:“对,应该请示皇上,越快越好。”
曹利用说:“太师说得对,下官这就去见皇上。”
李继隆说:“好,回去告诉寇准一定要让皇上早点到澶州来。”
石保吉说:“对呀,你看契丹军见了他们的皇太后、皇上,士气多高,我们的皇上来了,也鼓舞一下士气。”
王继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直地看着曹利用,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可是曹利用仍然没看王继英一眼,但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陈尧咨似乎比王继英还着急,紧紧盯着曹利用,仔细听着曹利用说出的每一个字。
最后曹利用走近王继英,陈尧咨立刻将身体往前凑过来,曹利用笑道:“哟,陈大人也来了,有一个契丹人听说你的箭射得好,想和你比箭,大人觉得怎么样?觉得行,我下次去,就对他说,你答应了,行不行?”
大家回头看着陈尧咨,陈尧咨的脸一阵发红。
李继隆说:“陈大人的箭术,确实高明,连契丹人都知道了,很了不起。”
“那是当然,据说陈大人有一回跟一个卖油的老头比手艺,老头拿出一枚铜钱说,看谁射的箭,能穿过铜钱空孔,有没有这件事?”
这是陈尧咨的一则故事,陈尧咨有一天射箭,十支箭射中了九支,心里很高兴,所有的看客都称赞他的箭术高明,唯独有一个卖油的老头,冷眼旁观,冷冷发笑。陈尧咨见了很生气,就问老头笑什么?老头也不知道他面对是谁,便说:“你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经常练习,手熟练罢了。”陈尧咨气得脸红脖子粗,非要老头与他比试箭法。老头也不含糊,取出一枚铜钱,让人防在箭垛上,说看谁射的箭能够穿过钱孔。陈尧咨射了一辈子的箭,都是射箭靶上的红心,从没有射过铜钱孔,那枚小小的铜钱放在箭靶上,他几乎看都看不清,更别说射进钱孔。只见老头弯弓搭箭,那箭直奔铜钱而去,但听见当啷一声铜钱坠地。但陈尧咨以为虽然箭射中铜钱,却未必就是射到钱孔。老头冷笑一声,又拿出一枚铜钱,放在油壶口上,说:“你若是不服输,我们就比一比手,看谁的手稳重些。”大家都很好奇,问如何这是怎么比法?老头拿起舀油的勺子,说:“很简单,将这一勺油从这个钱孔里倒进油壶里,不打湿钱为赢。”众人立即鼓掌,怂恿,一想看看老头的本领,二想让陈尧咨出出洋相,省得他成天觉得自己了不起,欺负别人。陈尧咨自知没有那个本事,但他禁不住别人怂恿,拿起油勺,舀了一勺油,还没倒出来,手就抖得像抽筋一样,倒出的油如同雨泼,不仅将铜钱淋得透湿,还洒落一地,看客们轰然大笑。老头见了,拿过油勺,取了一枚干净的铜钱,放在油壶上,满满地舀起一勺油,高高举起,轻轻地倾倒出油脂,那油如一条细线从油勺挂下来,穿过钱孔,直流进油壶之内,顷刻间,油勺里的油全部进入油壶之内,再看铜钱,竟然没有一点油迹。好半天,场上鸦雀无声,忽然,不知谁鼓起掌来,瞬间场上响起了激烈的鼓掌声。从这之后,陈尧咨再不敢逢人吹嘘自己的箭术了,也不敢见人就要与人比箭了。因此,曹利用说有人要与他比箭,实则是讽刺他。
果然,陈尧咨听了,面红耳赤,瞪了曹利用一眼,转身走了。
曹利用见陈尧咨走了,便对王继英说:“王大人,令弟没死。”
王继英惊喜道:“真的没死?”
“真的没死,活得好好的。”曹利用说。
王继英听了,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泪水又流了出来。
李继隆笑道:“王大人,令弟还活着,你应该高兴,怎么又哭了。”
石保吉说:“王大人这是喜极而哭。”
曹利用说:“是呀,我当时见到王继忠时,也是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李继隆说:“那死的人不是王继忠,是谁?”
曹利用说:“他们说死了一个将军。”
“一个将军,一个什么样的将军?”
曹利用说:“下官没查清楚?”
王继英说:“你没问继忠吗?”
曹利用说:“问了,令弟似有难言之隐。”
石保吉说:“是不是你先前猜的契丹皇帝。”
李继隆摇头说:“不是,你没听见契丹人今天还在喊皇帝万岁?”
石保吉说:“不是他是谁呢?”
王继英说:“一定不是契丹皇帝,否则我们不会这么安生。”
李继隆说:“不错,如果真是契丹皇帝的话,契丹人一定早就和我们拼命了。”
众人听了都吸了一口凉气,说:“幸亏没有射死他们的皇帝,不然,所有人都要遭殃。”
王继英说:“好了,现在不管射死的是谁,契丹皇帝,皇太后已经到了澶州城下,虽然,他们想与我们和谈,但是,是否真心实意还不确定,也许还有大仗要打,都去准备吧,曹大人,你速去见皇上,把契丹人和谈的请求告诉皇上,另请他速来澶州。现在契丹士气旺盛,皇上再拖延时日,让契丹人占了上风,则对我军十分不利。”
李继隆说:“王大人说的很对,请皇上快点过来。”
曹利用立即辞别了众人,出了澶州城,一路快马奔回宋军大营,先到枢密院来见寇准。
寇准这两天,甚是焦急,为了催促皇上去澶州,他都磨破了嘴皮。可是,皇上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说:“再等等,再等等。”
寇准知道他在等曹利用,可是他会不会等到曹利用呢?寇准知道曹利用这次去契丹凶险无比,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万一一去不返,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但皇上是铁了心不走了,澶州就是一步之遥,怎么就这么难走呢?
恰在这时,他接到一个消息,令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