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节说:“马我们也赔。”
马车夫打着哭腔说:“现在都被困在瀛州城里了,契丹人都开始围城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赔个啥呢?”
陈湘萍说:“马大哥,你别烦恼,不就是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嘛,等回去了,给你做一辆更好的马车。”
马车夫说:“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王怀德说:“马叔叔,你不是天天说要上阵打仗吗?说要是你上了战场,你会如何如何英勇,一定会杀得契丹军溃不成军,片甲不留,今天,来了怎么就害怕了?”
马车夫眉毛一挑说:“谁害怕了?害怕我还会来这里?早回去了。”
王怀敏说:“那是谁说不是看着十两银子的份上,就不会送我妈来这鬼地方?”
马车夫嘟噜道:“谁贪你们的十两银子,为那区区十两银子我会跑到这这里受死?”
王怀政说:“马叔叔,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马车夫说:“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们,反正我就是倒霉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天生就欠你们的。”
陈湘萍说:“是我欠马大哥的,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到这儿来,是我对不起你。”
马车夫说:“湘萍,快别这么说,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只是这高阳关现在被契丹人围住,也不知道守得住守不住,万一守不住,你们一家子怎么办呢?”
陈湘萍说:“听天由命,我只想带着孩子们见他父亲一面。”
马车夫叹道:“只怕你这份心他未必知道。”
正说着,王继英跑回来,说:“走,快跟我走。”
王怀节说:“大伯要带我们去哪里?”
王继英说:“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王怀节说:“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城楼与契丹人作战?”
王继英喝道:“作什么战?你们赶了几天的路,不累吗?”
王怀敏说:“不累。”
王继英说:“你们不累你母亲不累吗?快带着你母亲去休息。”
王氏兄弟都看着陈湘萍。
陈湘萍说:“听你们大伯的。”
于是,几个人跟随王继英朝衙门右面走去。才走几步,只听见一声炮响,接着,几块飞石凌空飞过来,有一块石头正好砸在一个士兵的头上。士兵一下子被
撞飞几丈远,噗地倒在地上,脑袋被炸开了,脑浆流了一地,手脚还在地上一阵乱爬,很快都不动了,像一块僵硬的石头。
众人见了,大骇。陈湘萍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那副惨相。马车夫也惊得目瞪口呆,王怀政双腿战战,几乎不能走路。只有王怀节还算镇定,拉起陈湘萍的手快步离开了。
王继英带着陈湘萍走进一间客栈,说:“你们就住在这儿,怀节,怀敏,你们要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弟。契丹人已经开始进攻了,我得到城楼上去,不管你们了。”
王继英说罢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回来对怀节说:“记住,不管外面怎么样,你们不准出去。”
王继英说完,便朝跑步出去了。
王继英跑上城楼,只见契丹军正不断地望城上涌,可是城下水田里的冰面实在太滑,摔倒的战马士卒无数,这便给了宋军射击的机会,宋军专门射杀那些脚底打滑的契丹军,往往一射一个准,像设立的靶子似的。契丹军也不示弱,箭如飞蝗似的射上城楼,石砲也如雨点似的打上来。宋军也伤亡甚重,鲜血染红了城墙。
随着契丹军将一捆捆稻草送到城墙之下,契丹军抬起梯子,推出冲车向城下冲来。
王继英见守城军士都蹲在雉堞之下,也不看契丹军蜂拥而来的进攻,头顶上的箭矢呲呲呲地穿空而过,飞石砸在城墙上,四散迸裂,打得大地都为之颤抖。城下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契丹兵冲到城下竖起了梯子,攀援而上。这时,契丹军不向城上射箭了,石砲也停了。突然听到城楼上一声鼓响,蹲在雉堞下的宋军,突然起身,先是一阵箭,射杀正向城下涌来的契丹军,紧接着对正在攀援的契丹军一通猛揍,刀枪,烈火,滚油,灰瓶,石头,破梯机,撞杆,只见契丹军很快倒下一大片,城墙下面堆了一堆堆尸体,打断的梯子横七竖八的散在城下。
进攻城门的撞车,蒙着盾牌撞得城门咚咚咚地响,坚实的城门乃铜打铁铸,能承受万钧之力。尽管契丹军用尽全身之力,也撞不开城门。城楼上又扔下一团团火球,蒙盾被点燃了,冲车也烧着了。契丹军只好仓皇而退。
这次进攻被打退了,场面有些惊心动魄,但王继英对契丹军的战斗力并不看好。不像坊间传说的那么神奇,凶悍。
回到衙门,王继英一身轻松,愉快地和李延渥,史普打招呼,说:“怎么样?各位,契丹人今天还会进攻吗?”
李延渥说:“今天可能不会进攻了。”
“为什么?他们是不是怕了?”王继英说。
“怕了?枢密大人,你怎么这么认为?”巡检史普说。
王继英说:“我看契丹军打仗也不怎么样,很快就被我们打退了。”
史普说:“这只是他们试探我们,老实说,这不叫打仗,真正的打仗还没开始呢。”
王继英惊问:“这还不叫打仗?人都死了不少呢。”
李延渥说:“枢密大人,这的确是契丹人的试探,而且,史普大人,我觉得今天进攻我们的不像一支攻城部队。”
史普说:“不错,契丹攻城最厉害的部队是奚人,他们不是奚人。”
李延渥说:“的确不是奚人。”
史普说:“这说明契丹的大部队还没到来。”
李延渥说:“你看我们今晚要不要给它来一下?”
史普说:“我觉得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延渥说:“好,今晚我率兵从地道偷出敌营后面,巡检大人看见敌营后面火起,率军从城门杀出,我们前后夹攻,好好地教训一下这群契丹人。”
王继英听了觉得这是一条好计,忙问:“那我跟你们谁在一起?”
李延渥说:“枢密大人累了,在衙门里好好休息,打仗不要你操心。”
王继英说:“那怎么行,我代天子巡檄,怎能安坐衙门,这怎么激励士气?”
李延渥说:“枢密大人真要参战,就在城楼上准备着,接应史普将军回城,遇到契丹的追兵,放箭射退他们。”
王继英说:“那好,我就站在城楼上等候你们凯旋。”
商量既定,各自准备。
李延渥出门时,说:“刚才打仗忘记问弟媳和孩子们怎么样了?都安置好了吗?”
王继英说:“多谢将军照顾,我照你说的把他们安置在客栈里住下了。”
李延渥说:“那个客栈其实是我的放粮草的地方,很隐秘的,房子很坚固,弟媳和孩子们住在里面,应该很安全。”
王继英说:“多谢李兄费心,我替弟媳和孩子们谢谢你。”
李延渥说:“大人不要说见外的话,其实,我与继忠交往很好,很为他抱不平。”
王继英说:“李大人休要这样说,王继忠对君不忠就应该受到人们唾弃,只是苦了陈湘萍和孩子们。”
李延渥说:“是啊,弟媳和孩子们都很无辜,不过,从他们冒着危险,这么远来找王继忠的事来看,弟媳对王继忠用情真深。”
王继英说:“谁说不是,可是那王继忠一到契丹就娶亲生子,心里哪有糟糠之妻?”
王继英说完,气愤地一拳打在门上。李延渥劝了一阵子,说:“枢密大人快去看看他们,代我向弟媳问好,李某今天军务太忙,改日再去看望他们。”
李延渥说罢,出了衙门往军营去了。王继英也走出衙门,朝陈湘萍的住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