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队的进球,立即引来全场人的欢呼,呼声振动了场外的人,他们纷纷翘首,可是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有人想爬上树,可是树上已经爬满了人,像结满粒的玉米棒子,哪有他们容身之处?
他们只好仰头问:“怎么?进球了?是不是进球了?”心情比打球人更焦急。
树上的人于是当成了解说员:“是的,官方队接连进了两个球,刚才进的球真是太漂亮了,令人防不胜防。”
树上另一个人说:“是啊,这种球谁防得住!”
又一个人说:“关键是那个球传得巧妙,多刁钻,谁会想到球会从那儿传过来?”
“是的,简直是神来之笔。”
树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在那里开了一个小型讨论会。惹得地上的人恨不得拆开围墙进去观战,但是,望着三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守卫,只得偃旗息鼓,打消念头,仰着头问:“现在怎么样?现在怎么样?谁进的球多?”
树上的人说:“官方队暂时领先,不过,胡里室他们反扑过去了。这个胡里室的技术真是好,硬是从三个人的夹击中杀出来了,好好好,稳住稳住,哎呀!真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
树下的人焦急地问:“怎么?射偏了?”
“可不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你说可惜不可惜?”听口气,他恨不得去把球洞挖大一点。
树上另一人说:“不要可惜,看胡里室又卷土重来,这回是弥里吉传给的球,胡里室已经连续闪过几个人了,好样的。”
树上另一人说:“的确是弥里吉传的球,这个弥里吉好像不在状态,前半场几乎没看见他的身影,好在他现在找回自信,刚才的那个球传得很到位。这回官方队就要注意了。”
“谁说不是,你看,弥里吉又传了一个好球,胡里室拿球拿得真舒服,看,他过去了,好!打球,进了。哎哟。”原来这人只顾欢呼,没留神从树上掉了下来。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这时,场内已经炸开锅了,擂鼓声,呐喊声,惊天动地,让人还以为是千军万马正在拼命厮杀。参赛队员杀红了眼,场下的观众也红了眼,你争我吵,为了自己喜欢的球队互不相让。士兵与将军争执,平民与贵族吵闹,妻子与丈夫翻脸,父子对垒,兄弟之间大打出手,全乱了套。没有尊卑之分,忘了情谊,每个人都面红耳赤,像要吃人似的。助威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忘了自己身份,大声高呼,声嘶力竭。神态也瞬息万变,一会儿欣喜万分,转眼间,悲痛欲绝;一会儿拍手称快,眨眼间,就唉声叹气;刚刚还信心百倍,一句话没说完,就变得灰头土脸,如泄气的皮球,以为到了人生的尽头。
赛场上的厮杀已经白热化了,两只杀红眼的队伍,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拼尽全力攻杀。民间队凭藉着娴熟的技术一度占据了上风,尤其是弥里吉恢复状态后,与胡里室配合十分默契,打出几个漂亮的妙球,让官方队应接不暇,丢了几个球。
可是,凭着体力上的优势和严格顽强的作风,官方队压倒了民间队,让他们只能虚与周旋,没有实力与官方队硬碰硬。即使这样,官方队还是拿民间队没有办法,久攻不下,渐渐,双方都有些急躁了,场上频频出现粗野的动作。
这时,看球的人都憋了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出,观众席上寂然无声,仿佛刚才刮起了一阵旋风,将所有的观众一股脑地卷走了。场上偶尔响起一阵惊呼声,接着就是擂鼓声,似乎鼓手已经忘了职责,需要惊呼提醒才履行一下义务。
突然,有人站起来,叫了一声:“不好。”
爬在树上的人也惊叫起来:“要出事了。”
地上的人问:“怎么回事?”
树上的人说:“这不是在比赛呀,那球杆哪里能那样打?”
“是呀,看来都是杀红了眼,这样比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所有人的眼睛紧盯着场上,屏住呼吸。只见弥里吉运球而上,耶律斜轸纵马拦截,弥里吉一个斜传,那球饶过赶上来的韩德让的马头,飞向胡里室,韩德让急忙伸出球杆使了一个回龙探海,生生地将球捞了回来。胡里室飞马横冲过来,一头撞向韩德让,韩德让翻身落马,马球骨碌碌地在韩德让头边打转,胡里室挥杆击下。
突然,只听见一声“狗奴才。”胡里室的球杆被耶律斜轸扔过来的球杆撞得飞出老远。接着,但见黑影一动,胡里室已经被耶律斜轸抓下马。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站起来。萧绰的脸吓得煞白,嘴张开着,眼睛瞪得奇大,身体直挺挺地,仿佛一下子僵住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她大喊起来:“杀死他,乱刀砍死他。”
不一会儿,胡里室变成了一团肉酱,击鞠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