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蓉哥儿还未反应过来，却被这妮子举动吓坏了。又想你做初一，咱做十五。</p>
惹得王熙凤闷“嗯？”的一声。听了那边宝钗、黛玉都过来，才哼声拿绢擦了嘴。</p>
两人只听黛玉清冷的声音传来，“那儿才不是老人星，那是天狼星。东坡先生诗中所写：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其中射天狼中天狼星，便是那颗。”</p>
蓉哥儿回头，只见着长高相似、一宽一细两道影子过来。</p>
只听宽的那人发出宝钗的声音，笑道：“妹妹好才识，我刚也觉哪儿不对，却一时拿不准。该说南方天际应有老人星才是，这会儿偏就寻不到它。”</p>
黑暗中的林黛玉也不掩饰，幽幽的瞥一下相互拥着的蓉哥儿与凤姐儿。没人瞧得见她脸色，黑得与夜色一般。刺声哼道：“神京哪能瞧得到南极寿星，要想瞧它，该得回姑苏才行。”</p>
王熙凤听黛玉语气不善，凑蓉哥儿耳边偷笑。“瞧这小丫头是吃我的醋的，蓉哥儿可真是好手段。”</p>
不敢回。蓉哥儿哪里敢回，忙转移话题道：“林姑姑所言甚是，倒是我糊涂了。北方哪里能瞧见老人星，咱们这儿往南瞧只能见得天狼星。方才所指那颗该是天狼星才对。”</p>
话音才落，只觉凤姐儿手乱探着找茬。</p>
“妹妹起的诗里不是说西北弯，色天狼吗？怎么会在南方。”</p>
哪里是色天狼，是射天狼。蓉哥儿身子一僵，双眼左右瞟着黛玉、宝钗两个人影。凤姐儿真是……呼一口灼热气息，若无其事般作深思样子。</p>
林黛玉才十二三岁年纪，又是闲在深闺的女子能读得一些诗，又能略知星辰也是难得的。哪里还懂那其中的典故缘由，一时也回答不上来。</p>
“蓉哥儿应是知道罢。”宝钗笑声走近贾蓉王熙凤两人。</p>
唬得蓉哥儿挺腰抬头并收臀，忙将凤姐儿小手抽出。干笑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p>
“你当真知？”王熙凤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入蓉哥儿耳朵，“你若说不出来，可要罚你的。”</p>
额……</p>
凤姐儿将那个罚字咬得颇为的重，让他一时不知这妮子是说正话还是反话。那罚是好罚，还是坏罚，也分不清了。</p>
又听林黛玉冷声道：“莫要一味讨好应承下自己不知的问题，答不出来就答不出来，又没人笑话。”</p>
小妮子是吃炸药了？蓉哥儿只觉一头两大，脚轻头更重。又闻得身前凤姐儿在那里偷笑。</p>
就觉得，挺……累的。</p>
这个妖精。</p>
干咳两声，压着凤姐儿的手，仰头道：“说来还是巧了，近来瞧了几本闲书，正好知这问题。”</p>
夜色下，林黛玉眼中闪过奇异。府里哪个不知，论不学无术，两府谁也不比不上蓉哥儿。蓉哥儿还能懂这些东西？黛玉又觉自己好心没被蓉哥儿接受，心里更闷不爽。</p>
只听蓉哥儿款款答道：“咱们瞧诗得看全句。东坡先生写的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自然不能单独论西北和天狼。东坡先生词中雕弓如满月一句，写的乃是天狼星外的弧矢星官。其弧矢九星形如弓矢，直指天狼。又因弧矢星官位于天狼星东南位，才又了西北望的说法。同样《史记》亦有记载：弧九星，在狼东南，天之弓也。”</p>
蓉哥儿见几女皆不出声，也不知她们听明白了没有。又指天际边缘模糊的几颗星辰，笑道：“那里便是弧矢星官，从它位置往西北方向看去，正好是天狼星。”</p>
林黛玉细声闷道：“原来如此。”</p>
蓉哥儿又道：“《天文志》中又言：弧九星，在狼东南，天弓也，主备盗贼，常向与狼。按照《天文志》的说法，天狼星是为野将，主侵略，是入侵之外敌的标志；而弧矢乃为天弓，为应对外敌入侵之狼星，用以射杀突然大亮的西北天狼星。”</p>
宝钗突然问道：“天狼居西北，如今大亮。岂不是说大燕西北有祸？”</p>
“额……是有如此说法。”蓉哥儿意外的瞥了眼薛宝钗。虽然他以前对星术一说是不太信的，一个星辰的明亮怎么就和敌人侵略或国内动荡有关了。</p>
不过，现在却多少信了些。</p>
这个时代全靠天吃饭，天气气候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天气的变化会直接影响粮食的收成，也会影响观星看到的表现状态。数千年的观星经验，人们已经通过出天狼星的明暗参考，能分析出西北塞外近来时月的大概天气。</p>
楼上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蓉哥儿笑道：“你们哪需担心这些事儿，忠顺王已经领了兵去漠南蒙古，西北动荡也影响不了咱们。咱们亲戚里，还有冯家、牛家的世叔太爷们赴西北平乱。说不得，等他们回来，这几家里还有人要升官了。”</p>
听着升官，王熙凤与薛宝钗两人倒喜了。</p>
凤姐儿笑道：“到你嘴里，反成了好事了。”</p>
“算是好事罢。”蓉哥儿笑了声，“这几家里能有再升的，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p>
王熙凤却突瞧了眼黛玉，现在林家的姑爷最得当今信任。笑声道：“咱们不管那西北东南的，满天的星儿，哪能把一夜时辰全放他那去。”</p>
几人再回凉榻处，蓉哥儿却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十三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会儿到了漠南蒙古了没？</p>
还有北静王会不会在漠南耍小动作？漠南可离北静王的大本营很近啊。</p>
思忖着，旁边发生什么动静也不清楚。只觉得左边人儿靠得近，左边人的脚儿又踢了自己一把，还带着熟悉的熏香。</p>
王熙凤这妮子……今夜不好好教训她本大爷就不姓贾了。</p>
蓉哥儿暗暗咬牙，多少也明白了凤姐儿口中的罚到底是什么。定又是那劳子看得着，吃不着的惩罚。</p>
蓉哥儿冷笑一声，伸手朝左边探去。突抓着一手，只觉对方僵硬，不问东西轻轻一掐。</p>
林黛玉愣神下转身看向蓉哥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