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初上，天津码头处却早已是灯火通明，众多的军民船工仍在忙着搬卸着这次夷州船队海运而来的物资。</p>
天津城的城头，姜游与周瑜并肩而立，远远的观望着份外忙碌的码头。许久过去，周瑜侧目向姜游问道：“姜夷州，自你于今年夏秋之间击败步度根之后，就命令雪郡主全力向北境运送越冬物资，这数月下来可着实花去了不少钱粮器物啊！”</p>
姜游轻叹了口气，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今年开chūn之时，步度根率十数万鲜卑大军进犯右北平，我方兵少不宜硬拼，唯有坚守城池以待破敌战机。再到夏秋之间，我军虽然击败步度根的这十数万人马第三卷 第八十回 一语破，但今年右北平地区自身的农业收成是没指望了。现在我的几万人马，还有右北平三十多万的百姓要吃饭、要过冬，无奈之下就只有从夷州调运了。”</p>
周瑜微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四、五十万张嘴巴！如此一来只怕夷州会伤及元气了吧？”</p>
姜游亦侧目望向周瑜，脸上却流露出了些许的嘲弄之意：“公瑾你莫不是在试探于我？想看看我们夷州会不会因此而国力衰竭，给予江东以可趁之机？那公瑾你可能要失望了。不错，我们夷州是会为此而用去相当巨额的钱粮物资，但是嘛……突然之间有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嗯，我想公瑾你肯定懂什么叫‘以战养战’，但你却不见得懂什么叫‘赤字经济’。”</p>
“赤字经济！？”周瑜哪会懂这个词？</p>
其实别周瑜，姜游自己也是似懂非懂、一知半解。真正懂这个的，当然还是经济学科毕业的李雪。不过现在姜游多少还是能向周瑜解释一下：</p>
“公瑾啊，我这么和你解释吧。夷州自我辟土以来，农工商的发展都很迅第三卷 第八十回 一语破速，而且除去十年前与吴候的一场海战之外，基本上就没有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战事。二十年不打仗，而且钱粮经济都发展得很好，那你我们夷州得积存下多少的钱粮？”</p>
周瑜轻轻颌首。这笔帐，周瑜是算不清楚的，反正知道很多很多。</p>
姜游接着道：“作为一镇诸候，手里头有得是存粮是好事，但是当存粮多得超过了某个界限的时候，就未必是好事了。”</p>
周瑜疑惑道：“广有存粮、库满仓溢，为何又未必是好事？”</p>
姜游微笑：“不都饱暖思/yín/yù吗？这话虽然难听了，但却是很写实的话。百姓所需者是衣食住行，不是光吃饱了就行了的。肚子吃饱了，就想穿得好；吃穿好了，就想出门的时候有骡马可乘、住上好些的房子，然后还会有些什么，谁又能得清？但有一条，衣、住、行，对农民来，都得用他们种出来的粮食去变卖成钱，然后再用钱来购买。刚才我们粮多是好事，但如果粮食过多的话，就势必会引起粮价的过度下滑。粮价过贱，那农家百姓辛苦一年，纵得丰作，却一样会赚不到什么可用之钱。”</p>
周瑜反应多快，立时间便哑然道：“听姜夷州言下之意，竟然是想借这场战争来消耗掉夷州多年积存下来却过多的钱粮？”</p>
姜游大笑：“最初时我可没有这些想法，也曾担心过如我此讨胡会使我夷州国力衰退，起来还是我的那个宝贝妹妹雪腐对夷州经济运营得法。公瑾啊，我这里送你句话，就是永远不要去看女人。”</p>
“……”周瑜无语，心这都哪儿跟哪儿来着？</p>
姜游看看周瑜的神情，稍显自得的笑了笑，随即接着道：“这些经济学方面的事，恐怕再下去公瑾你只会越听越糊涂，而我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还是到此为止吧。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夷州虽然越海送来了这么多的物资，但却于我们夷州的财力无损。这么吧，如果这场战争是你们江东来打，那么这两年的战事下来，你们肯定要向民间百姓强行征集钱粮军械以应对战争的需要。而我们夷州，却是在向百姓购买粮食器物，因此我们夷州虽然用去了大批的钱粮，但百姓却是越打越富足。”</p>
周瑜微惊：“向百姓购置粮草器物？还越打越富？那……你们夷州的钱从何来？”</p>
姜游再笑：“很简单。步度根战败之后，我军掠得的牛羊骡马不计其数，草漠之地的特产也数不胜数。除了留下必要的以资军用之外，其余的我们都运回夷州向百姓换取钱粮。对了，就在不久之前，曹彰还派人赶到了我这里来，用许多的粮食换走了三千匹战马……公瑾，要不要我们也卖一些给你们东吴？大不了我算得便宜一些，少赚些你们江东的钱粮也就是了。”</p>
“……”周瑜又是一阵无语，良久过去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以战养战？”</p>
姜游笑：“差不多吧。”</p>
周瑜沉默许久之后才摇摇头道：“姜夷州，我发觉我是越来越不想与你们夷州为敌了。算了不提这个，不然恐怕真的会以为我存心不良……实话，其实瑜向姜夷州问及这些，是想看看姜夷州还有没有再战下去的余力。”</p>
姜游奇道：“哦？此话怎讲？”</p>
周瑜轻叹道：“两年……自姜夷州兴兵北上至今，已经两年了。任何一场战事，接连不断的两年下来，钱粮兵马的损耗之巨都将会是十分惊人，更何况夷州如了要养兵之外，还要照应右北平三十余万的百姓。因此瑜带三千江东子弟来此，最担心的反而是姜夷州你气竭力衰，从而心生退兵之念，如此一来瑜就会无仗可打、无功而还。”</p>
姜游看看周瑜，心你就这么想打仗？果然胸中有才者，一个个的都会坐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