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的入夜时分，姜游在淡水的府坻。</p>

自从数日前姜游与李雪感觉到北方的事情不太对头之后，姜游与李雪就分头行事。姜游在淡水码头这里向北方来的百姓问询，从这些北方百姓的口中直接打听北方的情况；李雪则赶回了莽甲去查阅相关的资料。现在二人一碰头，脸都满是凝重之色。</p>

“老哥，你这里问得怎么样？”</p>

姜游用力的摇头：“很不对头。老曹在摆平了袁氏之后曾经北征过乌丸，有把乌丸给打服了的，另外匈奴的左贤王不是因为怕老曹，才把蔡琰给送回了中原的吗……哦对，蔡琰现在可没去过北地。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按现在的年代，乌丸、匈奴、鲜卑没理由活动会那么频繁。我这几天所问询的百姓中有不少偏北一些的北方居民，他们当中最多的，一年中居然被抢了七次！”</p>

李雪哑然：“七次？那他们还有命活下来？”</p>

姜游叹道：“这一类的多数都是些老人家，躲在墙根里的时候，那些五胡游牧连杀都懒得去杀他们。可是他们村子里的钱粮器物，还有青壮男女，都无一例外的被掳去了北地。剩下的这些老幼没办法活命，就迁移到了天津沿海的地带。天津一带我们与老曹有合作关系，武备能力比较强，规模的五胡游牧不敢来惹，所以相对来要安稳一些。而这些人要吃饭活命，却又没什么地可种，就只能挤到我们的船来了……雪腐你那里查得怎么样？老曹不应该会任五胡部族这么猖狂的啊！”</p>

李雪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轻叹道：“老哥，你别怪我话直。北方现在变成这种样子，搞不好与我们有关。”</p>

姜游耳朵一痛：“你什么？北方五胡游牧不安份，怎么会和我们有关？一个至北，一个至南，这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去？”</p>

李雪摆了摆手：“老哥你听我，这里面的关系比较复杂，得一样一样的清楚才行。嗯……先从哪里起呢？”</p>

着从袖中摸出记事本，仔细的看了看之后道：“先从原有的历史进程起。按原有的历史进程，老曹是于建安十二年冬北征乌丸，然后一举把乌丸给打服……也就是郭嘉病死在柳城的那一仗啦。那一仗之后，老曹威震漠北，乌丸与南北匈奴都不敢惹到老曹，老曹也就有了对其他地方用兵的时间。可是十年之后，也就是建安二十三年，代郡乌丸反，老曹是派了他的黄须儿曹彰出兵平叛。大概是打了一年的仗，反正到建安二十四年的夏中，曹彰还赶了曹刘之间的汉中争夺战。不过老哥啊，这些都只是面的资料，具体的实际情况会是什么样，只怕我们谁都不清的。”</p>

“你的意思是？”</p>

李雪郑重的道：“一直以来，五胡游牧对北方的骚扰不断。如果是大规模的侵攻，的确是会被中原地区的当权者马打服，但这都只是暂时的和明面的。规模的劫掠与搔扰，由于对当权者来无关痛痒，一般也都懒得去理会，倒霉的就是边境百姓。”</p>

姜游道：“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p>

李雪道：“北方的百姓一般都比较彪悍尚武，难道就真的会不作出自行的武装对五胡游牧进行防御与反击？更何况老曹这种强硬派，也不会坐视五胡对自己地头的骚扰不理。民间自发性的武装，只要不危害到他的统治，他也是很支持的。换句话，如果是按照原有的历史，建安十二年到建安二十三年的这十年，五胡游牧即便是对北境有所骚扰，其规模的队伍也一样会被民间武装给打回去，至不济也不应该会发生现在这种北方百姓被过份的劫掠而被迫大规模南迁的事。”</p>

姜游皱了皱眉，已经大致有猜到李雪想的话。</p>

李雪接着道：“老哥啊，打仗要有人的，特别是现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一打起仗来可以就是拿人在往堆。北方的百姓如果人数够多，自发性的武装实力自然也不会太差。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们夷州自建州以来，前前后后的从北方弄走了多少人口？”</p>

姜游又皱了皱眉：“不会太多？我们夷州本土的人口才不过八十万左右，从北方弄来的人口算到，最多也不过三十万左右。这三十万的人口，对北方防务的影响会有那么大？”</p>

李雪道：“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的船载能力有限，这些年来弄到我们夷州来的人口是没有太多，用老哥你的话了不起也就是三十万的样子。可是老哥啊，北方在现在这个时代是苦寒之地，人口基数本来就不怎么多。三十万？真算起来我们基本是把北平一带的州郡都给搬空了啊！这里我再给你算一笔帐。”</p>

本子往姜游的面前一递……</p>

东汉峰时期的人口约为四千万左右，但是随着东汉的衰败，这个人口基数一直在不断的减少。再从东汉桓灵时代算起，天灾瘟疫不断，**也一样的没个完。黄巾之乱、董卓之乱、群雄割据的混战，都直接导致了人口的大规模减少。再如曹操，本身也是个出了名的屠夫，时不时的就会对敌人的州郡来个屠城，官渡之战时还一口气就杀了袁绍的七、八万士卒。</p>

多了也不，这七、八万的青壮男丁是什么概念？曹操在占据冀州之后校验户籍，冀州可得兵三十万。以此诂算，整个冀州当时的人口应该是在一百万左右。可是崔琰提醒曹操，冀州在袁绍的治理下乱成一团，再加打了这么久的仗，户籍数字不怎么可靠，由此不难看出当时冀州的实际人口可能最多也就是在七十万左右，而且缺少青壮劳力……都打仗打没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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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冀州是当时天下最富庶的州，连冀州都只有个七十万人口的话，比较苦寒的并、幽两州又能多到哪里去？如果按司马昭代魏时的户籍统计，魏蜀吴三方几十年间只有局部性的战事，核心地区的人口损耗并不多，到司马昭代魏时，魏境总人口也才不过五至六百万之间，而且多数都集中在司隶、青、徐、河内、河中这些相对繁华的地区，北境人口能有个一百万左右就很不错了。同一时期的蜀只有九十四万，吴则只有二百三十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