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四回 大玩口舌(2 / 2)

甘宁想了许久之后忽然笑道:“个只以利计。虽然听着刺耳,可是却让人觉得比那些花言巧语要实在得多了,也让甘某深感先生的确是在以诚待我,确有欲与宁相交之心!好,就为这个利字,宁当敬先生一碗!”</p>

有从人送上酒水,清脆的碰碗之声过后,姜游与甘宁又各是一大碗啤酒下肚。喝完酒一抹嘴,甘宁又望了姜游许久才微皱起双眉问道:“陆仆射,其实宁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能不吝赐教。”</p>

姜游笑道:“兴霸兄直便是。”</p>

甘宁这时的神情中带出了几分疑惑与不解:“宁旧日多有听闻先生之传闻。想先生旧在许都,本有望身登仕途、着服于朝,再假以时日,先生积功而进,或不能位列九卿,但以先生之才为一郡守、刺史却终不是难事。先生既有此留名于竹帛之机,却为何要舍却前程,来荆襄之地为一甘为一布衣商贾?”</p>

姜游有史料在手,早就料到甘宁必会有此一问,所以早就有了准备,当下只是笑了笑再不紧不慢的道:“兴霸兄为何会有此一问?不过兴霸兄既然问起,姜游就直句……天高海阔,我自有青云之道;鹏飞万里,燕雀又岂知鸿鹄之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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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心中一惊,试探着问道:“先生此言何意?”</p>

姜游笑而不语,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这些话的时候。当下话题一转,向甘宁反问道:“若在下所料不差,兴霸兄于数年前止不劫掠,安心的居于此养,就是想择时投主,仕进为官,好谋取日后的正道前程吧?”</p>

甘宁稍稍皱眉,但还是了头:“为贼者,终非长远之道。”</p>

姜游道:“却不知兴霸兄如今意属何家?”</p>

甘宁道:“身在荆楚之地,多有听闻刘荆州之名,意颇属矣。”</p>

姜游早就知道甘宁是这种想法,所以就笑着使起了坏:“刘景升?兴霸兄且恕在下直言,这刘景升绝非可侍之人!”</p>

姜游的话使甘宁楞上了一楞,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便马上问道:“此事何以见得?”</p>

姜游摆摆手打断了甘宁的话:“我在襄阳呆了许久,与刘景升也算是有些往来,看得出刘景升为人善善恶恶,盖善善而不能用,盖恶恶而不能去。兴霸兄若相投虽可得幕宾之礼,但也仅此而已,终不会为刘景升所用,最后不过是闲散在席,混个衣食温饱而已。若只是想清宁度日,投在刘表的帐下到也无妨,但如果是想才能得施、建功立业,那在刘表帐下却肯定不会有这种出头之日。”</p>

“嘶……”甘宁闻言眯起了双眼。</p>

姜游接着扔炸弹,而这会儿也该把徐庶搬出来了:“我在荆襄有两位好友,一位姓徐名庶,表字元直,本名单福;另一位姓石名韬,表字广元。此二人毕在水镜先生门下求学,不日便将艺成出师。当日他二人亦向我提及有投仕刘景升之心,我在几经思量之后,却并未如此劝阻他二人欲投仕于刘景升之事。”</p>

甘宁大奇道:“竟是他二人?他二人与甘某到颇有些交情。只是按先生言下之意,这刘景升既然非能用人之人,你又为何不出言劝阻元直、广元?”</p>

姜游笑道:“因为元直与广元还年轻。虽他二人于少年时曾游走江湖见过不少世面,但真论起来却仍属涉世未深,在许多事上他还并不懂得如何去取舍。我不反对他们去投奔刘景升,也是想让他先经历一番人情世故,顺便磨去几分他深藏在心底的锐气。只有这样,他二人日后才能真正的成材。”</p>

甘宁稍觉恍然的轻轻头:“原来如此。那在先生看来,元直投得,宁又为何投不得?”</p>

姜游道:“因为兴霸兄与他二人有着根本上的不同之处。想他二都只是孤身之人,似如此投在刘景升麾虽不能得重用,但无论是去是留都会无人过问。纵然事有不济,他二人都可以无所顾忌、了无牵挂,最多也不过就是饿他自己的肚子而已。但兴霸兄你嘛……”</p>

着姜游环视了一圈甘宁的山寨,继而摇头轻叹道:“但是兴霸兄你却是何般况态?旧有恶名传于江表之间,以刘景升那近乎于腐儒一般的心,必会以兴霸兄曾经为贼一事而甚是轻嫌;此外刘景升重文轻武,亦不晓军事,荆襄祸已不远,他却仍然不知进取,妄想固守疆土,却不知此时进取实为保身之道。而似这般的腐儒文人,兴霸兄若投之绝无为彼重用之机。”</p>

甘宁疑问道:“所谓刘景升不知进取之机?”</p>

姜游轻叹道:“曹袁相争,袁绍兵败于官渡、仓亭,气势尽丧,给了曹瞒进取之机,故此曹瞒知机而进取河北,实属虚国远征,许都一线皆空。荆襄临近于许,这正是刘景升进取天下之良机,刘景升却不知进。孰不知曹袁双方无论谁胜谁负,都会迁怒于彼,到黄河两岸尽归一主之时,最先倒霉的就会是他刘景升的荆襄九郡。而真到那时,那一主虎据天下十分之七、八,单凭荆襄九郡,还有那帮久未经战事的将领兵卒,能打得过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吗?”</p>

甘宁虽然是个粗人,但却“开爽有计略”,也就是甘宁其实是个有头脑的人,很快就分析出姜游的话非常的有道理……其实这都是废话,姜游有史料在手,这一类的话那还不是得条条都在情在理?</p>

姜游又接着道:“兴霸兄若不得重用,这还只是在兴霸兄自身。若兴霸兄也如元直、广元一般孤身一人,到也无妨无碍。只是……兴霸兄,你身边有如此多的家丁僮客,其势颇盛。真若投仕于谁,却又因意不能足而欲去之,你认为所投之人会轻易的放兴霸兄就此离去?而我也相信兴霸兄欲行正道仕途,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麾下的兄弟能有条出路。”</p>

甘宁凝望了姜游许久,最后慨然长叹道:“先生你得不错,甘某不能只为了自己就扔下这班兄弟而不顾。想这班兄弟当中,有许多是甘某初为贼时便跟随在甘某的身边,至多者甚至已逾十载。现在是我们还正值青壮之年,打得杀得拼得,为贼到也逍遥。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们都已打杀不动的时候,身为贼者就是死了只怕都不会有人给我们收尸,而且还会留下一世的骂名,所以甘某想寻一可侍之主侍之。似如此就算是不能建功立业,好歹也能让这些兄弟跟着我有一口安稳的活命饭吃!”</p>

姜游心这甘宁到挺有几分梁山宋江的样子嘛!宋江不就是因为总有着给一班兄弟找条正道出路的想法,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寻求招安,不再继续当土匪的吗?不过想归想,姜游很快就转回了神来,向甘宁淡淡一笑,接着大扔炸弹:“兴霸兄,你认为你带着这班兄弟去投奔刘表,刘表又会给你多少钱粮来浆养这些兄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