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束简绳结再展开竹简，姜游才念了一列，蔡邕便摇着头向姜游道：“思归，反了！自右至左。”</p>
姜游的老脸顿时通红，心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脸红归脸红，这书还是得念的，姜游还是这么念了下去。之前有过，汉代的繁体字姜游基本上看得懂，所以这会儿把这卷《司马法》诵读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偶尔碰上一些生僻字不知道该怎么念，蔡邕则会出声提。</p>
竹简的记载量很有限，这一卷了不起也就是三百来字，所以没多大功夫姜游便诵读完毕。再看蔡邕表示满意的了头，接回竹简后略微沉思了一下向姜游道：“思归，琴笛之间，你愿择何者？”</p>
“笛！”姜游是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少开玩笑了，童年那些学习班、兴趣班的阴影在姜游的心中至今尚存，带什么乐器也没带竹笛轻便。当然理论上，最方便的乐器可能应该是口琴，不过那玩意儿貌似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也没听过哪个学习班、兴趣班会教口琴的。</p>
“哦？”蔡邕接着问道：“为何弃琴而择笛？”</p>
因为竹笛轻便？这话姜游知道不能出口，支支唔唔间索性打起了马虎眼：“我、我也不清楚，不过可能是我更、更钟爱竹笛所发出的乐音吧。”</p>
蔡邕再望了姜游数眼，一边卷起手中的竹简一边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思归，你胸中曲乐尚有多少？”</p>
姜游仰起头想了想便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一般是想起哪曲就吹奏哪曲。而且曲乐嘛……有时心中忽生感触，就能新编一曲。”</p>
这里要明一下，姜游选择这么个法那是相当的无耻的。他哪里能写得出什么曲乐？充其量也就是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照搬出来，然后练一练就拿给蔡邕充充数而已。而这么做的动机，自然是为了能在蔡邕府里安安全全的多住上一阵子，别太早就被蔡邕给送出府去。真要那样，姜游想想自己流落街头，甚至被土匪、官兵什么的一刀砍死的情景，心里都会直发悸。现在这么向蔡邕了，那回头自己躲在院里吹练曲子的时候，蔡邕自然会见怪不怪，自己也有个辞。</p>
蔡邕很是赞赏的向姜游笑了笑，一抬眼望望姜游的中分碎发，复又问道：“思归，还有一事我不甚明了。你为何发短？而且……你虽发短，却不像是髡发之刑所至，到像是自己修剪过一般。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岂能轻坏？”</p>
姜游摸了摸头发，故意苦叹一声再把之前准备好的词搬将出来：“唉……我离开定军山也是出于无奈。只因虑及不能为父母守坟，所以临去时就削发埋于父母坟前，借此权代我敬孝父母之意。”</p>
“哦……”蔡邕望向姜游的目光变得份外赞许，再一沉吟后轻抚着姜游的脊背道：“百行孝为先，正为人伦正理，你自削代己伴于父母坟前，亦为大孝之举……哦，思归啊，女蔡琰自河中卫氏还家之后，终日就只在闺中读书操琴，或代我收录曲乐。我见你胸中曲乐颇多，而我平日里朝政颇烦，所以曲乐收录一事乃由女代而为之。只是女心性高傲，日后于言辞之间必多有得罪之处，还需相烦思归多多忍让。”</p>
姜游大其头：“嗯嗯嗯，我会的。”</p>
蔡邕也了头：“女若要收录曲乐之时，自会差侍婢前去相请于你，而若无相请，思归你亦莫要去女居院，此为操守节礼，汝切不可坏。”明显是有考虑到姜游是野人一个才出的这话。</p>
姜游头，心我还不至于不懂事到那种地步。</p>
蔡邕又道：“你若在府中呆得烦闷，可唤陆幽引你出府，去一些可以去的地方走走。你初到长安，不明之处甚多，但凡遇事一定要听从陆幽的劝阻，万万不可肆意妄为。”</p>
姜游再头，实话这会儿的姜游头都得有些麻木了。</p>
“好了，你且去吧。”</p>
姜游如蒙大赦一般，赶紧的行了个礼就离开了书房。赶紧跑吧，万一蔡老爷子着着来了兴致，拉着他开始长篇大论，姜游非得大脑当机不可。</p>
且不提姜游是如何离去，只蔡邕目送姜游离去之后回到书房之中，望着挂在墙上的柯亭笛呆呆的出神，心中暗道：“世人皆知我琴艺出众，却不知我乃琴笛双绝，所学者亦皆只习琴而废笛，却不知笛之韵并不在琴之下。我今年已六十，琴艺早有传人，故此安心，可这笛艺……”</p>
想到这里蔡邕回望了姜游离去的方向一眼：“此人虽为山野粗人，但一则颇有仁义之心，二则知孝而守节，三则乐赋颇高，更兼粗知文理，且对笛韵心有颇为终爱……先看看吧。如果合适的话，我不妨收其为徒，专以教习笛艺为主，并稍辅以文学以充其身。好歹，也让我这琴笛双绝中的笛艺有个传人，了却我心中夙愿……”</p>
……</p>
“啊啾——！！”</p>
姜游这会儿正走在回居舍院的路上，突然而来的这个超级大喷嚏，却令他身上有些发寒，心中盘算道：“怎么突然一下觉得这么冷啊？还有刚才的喷嚏……靠了！该不会是我被蔡邕给惦记上了，这会儿正在我什么吧？不过刚才的话我好像也没什么错的地方吧？不管了不管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现在就好比是在一间随时都可能把自己给栽员栽掉的公司里，做事的时候尽可能的心一反正没有错。</p>
“唉，命苦啊！在这时代，我这种草根有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得好好的珍惜……MD，要不是怕破坏到历史，影响到我本来的存在，信不信我这会儿就跑到董卓那里去，让他先把王允给做掉，再抢了貂蝉……貌似也没用吧？董卓是什么身份？他会轻易的就相信我这个草民的话？搞不好他的面都还没见到，我就让人给剁了。记得李老头警告过我，不要以为自己知道什么就乱话，否则必有杀身之祸……以本人卓越的见识来看，李老头的话是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