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熬刑抵赖(1 / 2)

 床下无故挖个地道,而地道的那一端通到何处,洪轩当然是心知肚明。现在岳肃如此问话,让他如何回答,将头垂的老低,一声也不再吭。</p>

正着功夫,外面传来哭骂之声,不用猜,岳肃也知道是谁。</p>

你这狗官,前日将我媳妇放回,这才过了几天。若是真的缉获凶手,提来对质,倒也罢了,可又是无影无形的牵涉好人。深更半夜,这许多男子拥进我孀寡之家,是什么道理提人是你,放人也是你,今日不将此事办明,莫说我年老无用之人,定要与你到桂林府分辨个明白,横竖也不能活命了说着,哭哭泣泣地走进房内。</p>

在柳氏身边的是周氏,后面是铁虬等一众才差役。此刻屋内,站的人实在太多,岳肃让留周氏柳氏洪轩汤煜以及殷柱铁虬等人在内,其他人全部出外等候。</p>

然后看向柳氏,笑道:你来的正好,先不要急着与本官拼命,你且过来瞧瞧,这可是尊府的后门</p>

柳氏望见,心下糊涂,不明白岳肃这话是何意思。毕竟他没来过汤宅,一路都是哭骂,也没注意这间房正好是自己的后墙。周氏那可是心知肚明,面容吓得煞白,浑身一个劲的颤抖。</p>

岳肃倒是泰然,笑道:何人下去探查一番,看着地道到底通往何处,</p>

话音一落,殷柱第一个站了出来。属下愿往。</p>

好岳肃嘱咐两句,让他千万小心。随后,殷柱取过烛台,往里面一照,只见有五尺多深,纵身跳下,一道木板挡在面前,伸手扯掉,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所在。俯身进去,左右皆看不到出路,不知从何处通到隔壁。将头一抬,头顶的方砖却被顶了起来,心中好不欢喜,用手举过头顶,把方砖挪开,上面隐隐有光亮射进。再伸头向洞外看去,原来是在一张大床之下。</p>

从床下爬出,正见一五六岁的女孩坐在床上,不过她并没有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p>

殷柱眼睛一转,索性将女孩抱到肩上,顺着毕家大门出去,来到大街,绕回汤宅。女孩是个哑子,被殷柱这个黑大汉抱住之后,吓得哇哇直叫,回到汤宅,院中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记得殷柱明明在正房之内,怎么突然从外面扛了个孩子进来。随即,一个个都恍然大悟,因为这个哑子女孩,不少人都认识。</p>

殷柱扛着哑女走进正房,柳氏一见到刚刚跳下暗道的黑大汉扛着自家孙女从外面回来,彻底的奔溃了。她即便是再糊涂,也能猜到,这地道通往何处。</p>

回禀大人,地道的另一端,正在床榻之下,我见床上有一小女孩,便抱了过来。</p>

岳肃含笑点头,说道:柳氏,汤先生,陪本县下去看看如何</p>

汤煜此刻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身死。他一个饱读诗书的举人,每日教学生礼仪廉耻,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来,所有的脸面都被丢尽,日后哪还有脸面再开馆授徒。</p>

柳氏的哭声更大,都不等岳肃下去,已经奋力挑了下去,五尺的深度也不算太高,她柳氏年老,落地之后,险些扭了脚。仗着殷柱打开另一端的方砖,有光线射入,老太太顺着光线爬了过去,从床下抬头一望,险些没气死过去,这不正是媳妇的房间嘛</p>

接下来,岳肃同汤煜阮傲月先后穿过地道,站在周氏的房间,岳肃说道:汤先生,这事你也亲眼看到了,不必出门,就能干出通奸杀人的命案,本官治你个教化不严,你可心服跟着,有对柳氏说道:你儿子的仇人,今已拿获,这个所在,是你媳妇的房间,应该不错。怪不得她终日在家,闭门不出,却是另有道路。如不是你如此糊涂,毕虎怎能死不瞑目。</p>

汤煜是羞愧难当,低头道:父台明察秋毫,学生佩服,这教化无方的罪名,甘心领受。</p>

柳氏到了此时,已知被媳妇蒙混,回想儿子死时的惨状,不由的痛入心扉,大叫一声,拔腿便要冲回去,找媳妇拼命。</p>

阮傲月一把将她把抱住,岳肃也是几步上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妇人,何以如此昏昧,从前本官为你儿子申冤,那样向你解说,你却执迷不悟,一心阻拦。现在此案已经揭晓,人已拿获,正是为你儿子报仇之日,你就该静候本县拷问明白,然后治刑抵罪,为何又无理取闹,有误本县的正事。</p>

柳氏听了这话,大声哭道:非是老妇人当太爷的面取闹,只因这贱货害的我儿子太苦,先前不知道,还以为太爷是仇人,现在彰明昭著,恨不得食那淫妇之肉。若非大人明察秋毫,是个清官,我儿子的冤仇,真是深沉海底了。</p>

岳肃苦笑一声,让柳氏在房中休息,同阮傲月汤煜由地道返回。随即下令,让汤煜将学生遣散,房屋暂行封闭,周氏与洪轩全部押回候审。刚说完让殷柱把哑女送回,阮傲月却小声在岳肃耳边说道:也不知这孩子是如何被药哑的,要是知道毒药名称,或许还有法子治好。</p>

等案件真相大白,咱们再想办法。</p>

岳肃说完,两个人很是默契的点头。不过这个细节,他们彼此却没有留意。</p>

将人犯带回县衙,已是天明,回衙之后,岳肃也不休息,只是给那二十名差役放假,随后升堂。</p>

岳肃知道,周氏是个狡猾的妇人,肯定不会轻易招认,还是现从洪轩那里打开缺口比较好。当即传洪轩上堂,一到公堂威武一声,那洪轩吓得腿都发软,不自觉地跪倒在地。</p>

啪岳肃将惊堂木重重一敲,问道:洪轩,本官昨日已将通奸的暗道搜出,你还做和狡辩念你是个文弱书生,不忍见你受那匪刑的器具。这事是从何时起意,如何害死毕虎,你且如实招来,本官或可网开三面,罪拟从轻,格外施恩。</p>

洪轩怎会轻易承认,诡辩道:此事学生实不知情,不知道这地窖从何而来,推原其故,或者是从前地主为埋藏金银而挖,以至遗留至今。只因学生先祖出仕为官,告老回家,便在这镇上居住,买下这房屋。起初毕家的房子,同我家的房子,原是一体,皆为前任房主所有。自从先祖买下,以人少屋多,复又转卖了数间,将偏宅与毕家居住,这地窖之门,恐那时就有,亦未可知。若说是通奸之所,学生实在冤枉,叩求父台格外施恩。</p>

呵呵呵呵听了这话,岳肃是冷笑不止,旋即怒道:你的书还真没白读,竟有如此的狡辩之词,众目睽睽的事件,你偏洗的干干净净,归罪在前人身上。无怪你有如此本领,不出大门便能害死人命,但本官可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你说这地窖是从前埋藏金银,这数十年来未曾开启,那里面应该是尘垢堆满,晦气难闻。为何里面的木板一块未损,灰尘一处也没有呢</p>

这岳肃这一番话,问的洪轩是无言以对。若不是经常开启,里面怎能一点异味也没有,还那么干净。</p>

啪岳肃再次敲响惊堂木,喝道:这种事情,想来不用大刑,谅你也不肯招认。来人啊先杖四十言罢,直接将火签扔到阶下。</p>

两旁一声吆喝,上来四个差役,扒掉洪轩的裤子,抡起板子就往死里打,一五一十,四十板过后,已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喊叫不止。</p>

岳肃见他还不出言招认,是勃然大怒,朗声说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挨刑不招,本官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刑杖乃是最轻的刑法,现在本官就让你尝尝重的,也让你知道什么叫国法森严,不可以人命为儿戏。来人啊火链伺候</p>

烤红的火链往地上一铺,不用你上去,吓都能吓出一身冷汗,让你毛骨悚然。岳肃见洪轩的脸上露出惧意,趁热打铁,大声恐吓道:本官这肃严公堂,虽是江洋大盗,也熬不过火链之刑,况你一个书生,岂能受此苦楚。可知害人性命,天理难容,据实供来,免得受苦若在矢口否认,堂上的大刑,我挨样给你过一遍。</p>

刑讯逼供这种事,岳肃前世当警察时,也说不上是赞成和不赞成,一直都很矛盾。因为有些嫌疑犯,即便已经证据确凿,他仍然矢口否认,就是不招,你说令人气不气愤。最后顶多送到法院,由法官来裁决是否有罪。但他也知道,从古至今有许多冤案都是因为屈打成招造成的。矛盾最后在他重生到明朝当了县令才解开,其实重刑本无错,只是看掌刑者能否善用。当初他已经怀疑周氏,带到公堂,那周氏伶牙俐齿,矢口否认,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岳肃最多拿着火签恐吓。但有了证据,你还不招,那对不起,动刑是必须的。</p>

见了火链,洪轩是心头发凉,这东西要是碰到身上,还能有个好。况刚刚那顿板子,已是让自己痛苦难当,哪还敢狡辩,只能如实禀道:学生悔不当初,生了邪念。只因毕虎生前,开了间绒线店,学生那日上他店中买货,他妻子周氏,坐在里面,见到学生进去,便眉目传情。初时尚不在意,数次之后,凡学生前去买货,她就喜笑颜开,自己交易。一日趁毕虎不在,做了苟合之事。后来周氏设法让毕虎居住店中,自己移住家中,心想学生可以时常前去。谁知他母亲终日在家,并无漏空,只好趁先生年终放学回家之后,暗贿一匠人,开了这地道,有此便可时常往来,除匠人外,无人知晓。无奈周氏心地太毒,常说这暗来暗去终非长久之计,一心要谋死她的丈夫。学生屡屡执意不肯,不料那日端阳之后,毕虎竟然死了。当时学生并不知情,次日听到那边哭闹,方才晓得。虽知是她害死,哪里还敢开口。毕虎棺柩下葬之后,她见我数日未至,那日夜里忽然过来,对学生说,你这冤家,奴将结发丈夫结果,你反将我抛之脑后,不如我趁此时出首,说你主谋行事。你若依我主见,做了长久夫妻,只要一两年后,便可设法明嫁与你。学生那时成了骑虎之势,只得满口答应,从此无夜不到他那里。前些日上门提审周氏,开棺验尸,学生已吓得日夜不安,不料开棺检验无伤,复将周氏释放。连日来和学生算计,要择日逃走,不意父台访问明白,将学生提案。以上所供,实无虚词半句。至于周氏如何将毕虎害死,学生虽屡次问她,她终不肯说,只好请父台再行拷问。此皆学生一时之误,至遭此祸,只求父台破格施恩,苟全性命。说完,跪在地上是磕头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