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花好像看不见神林御子，听不见她说的话，一双眼睛盯着源清素，破口大骂：</p>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负心汉！渣滓！人渣！混蛋！畜牲！我......我那么喜欢你......卑鄙无耻......”</p>
心里充满怒火，恨不得将源清素碎尸万段，泪水却从眼眶里流出来，后悔？伤心？又或者绝望？</p>
泪水打湿了眼睛，优花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情绪。</p>
骂的话只当随口乱说，但‘我那么喜欢你’，让源清素愣了下。</p>
“优花小姐，我是骗了你，但就算没骗，也只是金钱肉体交易。”他下意识说。</p>
优花泣不成声，根本没办法开口。</p>
“看来自诩天下第一懂女人心的源先生，也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怎样啊。”神林御子笑着嘲讽。</p>
“当然懂，不说从小到大，就说今天，在来之前的自习室里，雅菜和稻叶看我的眼神，就很微妙。”下意识反驳一句，源清素又看向优花。</p>
尽管一头雾水，但杀人归杀人，女人哭又是一回事。</p>
他无奈道：“你别哭啊。”</p>
他这么一说，优花反而哭得更大声，像是要把心里的害怕、不安，全部宣泄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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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实在劝不住，源清素看向神林御子。</p>
神林御子微微皱眉，她也没处理过哭泣的女人。</p>
“早知道把建什么郎杀了，把那只‘吞谎猫’拿过来。”</p>
“喂喂，当初劝我不要杀人的是你吧，我的神巫大人？”</p>
神巫大人斜视着源清素，源清素闭上嘴，目不斜视。</p>
对源清素用了“闭嘴咒”后，神林御子的视线，转向呜呜哭泣的优花。</p>
“九组的宗旨，是从妖怪手里保护家人，逃避【战役】义务。你现在已经暴露，不想家人被你连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p>
优花深吸一口气，止住泪水，怒视着两人。</p>
“我没有家人，”她说，“我是在儿童养护机构长大的。”</p>
“没有家人怎么进的九组？”神林御子问。</p>
“我没钱读大学，大一开学前就进歌舞伎町赚学费。”优花哽咽一声，继续说，“组长可怜我，让我进入神道教，每个月有钱拿，但我为了不暴露，掩盖大量钱的来源，选择继续留在歌舞伎町。”</p>
源清素心里忍不住同情起她。</p>
神林御子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问优花：</p>
“神道教平时松散，各组只管自己的，只有遇到官方剿灭，才会同心协力，你有没有参与过反剿灭战？杀过官方人员？”</p>
“当然杀过！”优花又用充血的眼睛瞪着源清素。</p>
神林御子又看向源清素，源清素默然不语。</p>
神道教其他组的人不清楚，但九组似乎没有错，只是想保护家人。</p>
但官方为了保护现世的人，也为了公平，只能让所有修行者必须参与【战役】。</p>
这就像只吃草的羊，被狮子捕食了，很残酷，但谁也不能说狮子做错了。</p>
唯一的例外是神林御子，她不参战，是为了修炼，为了在将来的一天，能减伤更多的伤亡。</p>
但她选择保护当下的人，把拯救未来的责任或者说好处，让给了下一代神巫。</p>
“我没有家人，你威胁不了我！”优花带着泪花的双眼全是血丝，死死盯着源清素，“想从我这里拿到情报，就让这个人渣跪在我面前！”</p>
“......”</p>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只有优花的喘息声。</p>
“难办啊。”源清素叹气，忽然注意到神林御子正看着他。</p>
“你不会打算让我跪吧？”他狐疑地回望过去。</p>
神林御子当然不是让他跪，而是对他‘才一会儿功夫，就让一个女人爱上他’有些别的情绪。</p>
“只能杀了。”她自语道。</p>
“等等等！”源清素连忙劝阻。</p>
神林御子还没说话，优花大骂道：</p>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同情！杀了我！负心汉，人渣，我死也会诅咒你！”</p>
原本花一般娇美的女孩，像是一头疯了的恶狼。</p>
“要不放了她吧，神林小姐。”源清素没办法，苦恼地摸着后脑勺说。</p>
神林御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p>
“九组原本没做什么坏事，杀官方人员是为了自保，优花也很可怜，为了读书都不得不从事风俗业，就放她一次。”</p>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神林御子扭过头去。</p>
源清素走到床边，扶起优花。</p>
“别碰我，人渣！畜牲！混蛋！”</p>
不管她怎么骂，源清素只是搂着她的肩，静静地等待着。</p>
优花终于骂够了，情绪好像使用过度了一般，整个人呈现出一副迷糊的状态。</p>
“优花，对不起。”源清素在她耳边柔声说，“你杀过官方修行者，不可能加入我们，只有回到神道教。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别说出去，要不然我说不定有危险。”</p>
优花冷笑两声，意思不言而喻。</p>
“怎么做随你吧。”源清素叹了口气。</p>
最后，他双手捧着她满是泪水的脸蛋，用拇指擦去她的泪花，看着她仇恨的眼睛，轻声说：</p>
“对不起。”</p>
他放开她，退到神林御子身边。</p>
神林御子手指一划，解开束缚优花的咒。</p>
优花盯着源清素，看见他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快走。”</p>
优花眼睛里又弥漫出泪水。</p>
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对待这个‘一个小时内，俘获她的心、欺骗她、又救了她’的男人。</p>
她不敢使用神力，打开房门，飞快地逃离了旅馆。</p>
房间恢复寂静，源清素站在窗边，不一会儿，看见优花走出来。</p>
上出租车时，她回头看了眼，与源清素隔着玻璃对视了一眼。</p>
等载着优花的出租车远去，源清素才收回视线。</p>
原本以为杀妖怪就杀妖怪，没想到还要处理这么多难处理的事，他的表情有些暗淡。</p>
“你真同情她了？”神林御子打量他。</p>
“一个人要跳楼，无论如何，要先把人救下来，再去解决这个人跳楼的原因。既然她已经加入神道教，那只有先杀了她，防止她继续杀官方修行者，再去想办法解决她加入神道教的原因。”</p>
源清素看着她，继续说：“我要是同情她，刚才也不会‘摸后脑勺，喊神林小姐’向你暗示。”</p>
神林御子点点头。</p>
当初能找到源清素作为队友，是她的幸运。</p>
不提出色的天赋，光是做事情不优柔寡断，已经很省心。</p>
刚才，在源清素扶起优花的时候，神林御子控制他身上的蝴蝶式神，钻进了优花的头发里。</p>
“为了防止她把这件事出去以及抱负，从今天开始，你除了校园，全都老实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p>
“先不说这个，这房间还挺贵，我们两个不睡一觉吗？”</p>
神林御子一挥手。</p>
源清素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他对神林御子的了解，自己很有可能会被丢到床上——表明态度，但又不重的处罚。</p>
等了一秒，身体没有飞起来。</p>
睁开眼，看见一只金色的蝴蝶，从她黑色长发里飞出来。</p>
蝴蝶翩翩起舞，洒下烟花似的金色颗粒，落在源清素的头发里。</p>
在蝴蝶飞的时间里，两人一直看着彼此的眼睛。</p>
“走吧。”神林御子转身走向房门。</p>
“可惜了房钱。”源清素心痛地跟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