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皇宫里,老皇帝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苍老的脸上一片雪白,竟然仿佛结了一层层薄薄的冰霜,盖的被子里三层外三层,也不嫌热,把他整个人裹成了一个粽子,这病一看就委实不简单。
此刻,老皇帝躺在床上,没有睁眼,仿佛一个死人,床边一个老太监正低着头念着东厂来的情报。
等到老太监读完,死人一样的老皇帝竟然缓缓开了口,声音虚弱却仍然极具威势,老虎虽然苍老,但仍然具有虎威。
“这次小五干得倒是很漂亮,里子面子都给他挣到了,不过倒不像他那个低调内敛的性子。”
老太监低声应是,答道:“这次裕王殿下的手段,倒叫很多人大开眼界,朝野上下也是议论纷纷,不过李阁老这次据说很不高兴,他的得意门生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听内阁随侍的阁员们说,李阁老听到这个消息,在内阁大发雷霆,摔坏了很多办公地点的用具,一干官吏也是战战兢兢,怕触了霉头。”
“李正甫这个人心思倒是挺多,不过大都没有放在国事上来。他的得意门生杨友旭本来已经做到了户部左侍郎,往上一步就是一部尚书,再往上就是进入内阁,被他视为自己的接班人物,等以后他从朝堂退下,有他的这位弟子在内阁,他在朝廷的影响力不会有丝毫减弱。他便能够舒舒服服安享晚年,不用担心以前的政敌清算,倒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被小五这么一闹,他的门生杨友旭只能申请外放,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呢,这内阁之旅无疑是晚了至少五年,你说李正甫能不气吗,要知道他的身子骨可不怎么好,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杨友旭入阁的哪一天呢!到时候,他要是退了,阁里没人,再想要把杨友旭推上去,可就难喽。”老皇帝眼光毒辣,说话不急不缓却一针见血。
咳咳咳,躺在床上的老皇帝忍不住咳嗽几声,显然一次性说这么多,对他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这几声吓得伺候在一旁的老太监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主子,您可得千万保重龙体啊,大离的江山可离不开您啊!”
老皇帝呵呵一笑,“这世界离开了谁,不是照常运转,朕是皇帝,就能够免俗吗?”
话锋一转,“不过这次小五事情倒办得不错,以势压人,以大义名分压人。不错,有皇家威仪,我喜欢,颇有我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
老太监也顺着话赶忙夸赞:“裕王殿下从小就是个聪慧的孩子,颇有灵性。”
老皇帝笑道:“是啊,聪慧!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刺激了他,他倒是不韬光养晦,明哲保身,窝在裕王府里读书了。知道出来出风头了,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人给了他什么信心,让他以为这位置他可以争一争了。”
涉及到帝位,老太监自然是呐呐不敢多言。
老皇帝自顾自地说道:“可惜呀,可惜!当初我把九位皇子尽数封王,而没有立下太子,原来是想着自己的身体还算康健,有的是时间慢慢挑选合适的继承人。可是,没想到一场变故”
“唉”老皇帝一声长叹。
老太监咬牙切齿,“该死的番人,要不是那个心怀鬼胎的番人一掌打伤了您,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要奴才看啊,宫里头的供奉委实也是没用,不是一个个都号称自己天下决定嘛,却连一个国外的番子都留不下。”
“诶。”老皇帝摆摆手,示意老太监别说了,皇室供奉个个都是二境修为,都是天下顶尖的人物。
除了皇室自己培养的,皇室和其他的充其量也只是合作者关系,远远不能把他们当做家奴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