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看出来了侄子脸上的异样,虽然她也同样认为大嫂的话说得没错,但她仍然愿意帮侄子摆脱困境,谁让她与侄子离得最近呢?
“大嫂,我看,咱们还是先进去歇着吧,坐了这么长时间车,也都怪累的。”
“谁要累了谁去歇,我不累!”大婶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自己的坚持。
这下子,姑姑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她不能说大嫂你睡了一路当然不累,可是开车的是我好不好,再说了,现在是累与不累的问题吗?
爷爷当然也看见了当前情形,不过,爷爷也认同大婶的观点,我们要给的是彩礼,而不是礼金,彩礼,能到婚礼时再给吗?
虽然认同大婶的观点,但爷爷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僵持下去,他先瞪了一眼董柏,又向大婶挥挥手道,“大小子那边好像有些不方便,别为难孩子了,要不,先进去?”
由于爷爷内心认同了大婶,说起话来态度也不是那么坚决,可是,他却忘了,大婶那是什么人啊,强拧都难回头的主儿,看到你口气这么松,胆气登时膨胀,所以,爷爷的劝说非但没起到作用,反而还激起了她的斗志。
果然,大婶脖子一梗,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董柏的鼻子数落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没囊没气,一点儿主见没有,连媳妇的主都做不了是吗?”
自从一行人下车之后,大哥董柏连招呼都没来得及与大伙打,便被大婶骂了一个满脸通红,鼻尖的汗水已经汇成娟娟溪水,流淌而下。
吭哧半天,董柏说不出一个字来,眼角余光瞟向爷爷,而爷爷却说完一句话后,似乎像忘了他一般,径自走进了酒店,任由着大婶发挥了。
爷爷可以走,别人却不能轻易离去,烈日罩在大家头顶,每个人都在承受着煎熬,董明也感受着身上的体温在迅速升高,叹息着双方为啥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个没完。
还是“大了”头脑灵活,悄悄走近大婶身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彩礼的事情,是你们两家的事儿,我不能多说,你们自己商量,但我要跟你们说说婚礼流程的事儿,哏儿都的婚礼也是有讲究的,新郎子上午露面,是不吉利的事情,预示着他们将来婚姻多舛!”
“大了”的声音不大,附近的人却都听了个清楚,他话里的威胁意味明显,假如你还是董柏亲妈,就不能拿儿子的幸福开玩笑!
大了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大家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所以,每个人的坚持都出现了松动。
这个时候,董明父亲适时开口了,“大嫂,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既然这边的习惯是这样,我看最好还是依着规矩,你也不想看着大小子将来婚姻不幸福不是?”
刚刚听到大了的话时,大婶的心理阵线便已失守,加上董明父亲又递过来的梯子,也借此顺竿子下了,轻哼一声,不再理会董柏,招呼着众人进了酒店。
房间是早就开好的,大家直接乘电梯上楼,爷爷与父亲一间,大伯大婶一间,姑姑自己单独一间,董明与董林一间。
房间很大,屋内冷气很足,设施也相当豪华,并不比董明住过的凯岳饭店差。
董明与董林两人进屋后,同时往床上一倒,身上的疲惫也在迅速消失。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刚到,我妈就要跟他们闹起来呢,唉,大哥实在不容易啊!”董林躺在那里,唏嘘道。
闹起来是不可能的,有爷爷盯着呢,看似刚刚有意纵容,那是因为爷爷的心里也有火气。
董明清楚,熊云燕没来迎接大家只是个引子,而爷爷生气的根本原因,却是大哥董柏结婚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想瞒着家人!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董明不愿意自己在这种事情里面牵扯过深,大伯家的事情不是那么好掺和的,他直接无视了董林的话,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情,“二哥,我看那位卡其姐也来家里好些天了,对这件事情你是咋想的?”
董明知道,这个问题董林不好回答,他也不是想为难二哥,可是,他真的不想纠缠进大哥结婚这件事情,那么,只能对不住你了。
果然,二哥董林听到了董明的发问,他沉默了,沉默了良久,期间还有数声叹息。
“熊伢儿……,你……,你知道我在临榆体校食堂打工,可是……,你也知道,我与大哥的情况不同,打工这件事情,不可能长久的,将来……,还要回家的,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将来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才能忍受得了你大伯大婶?”
“卡其……,唉,是表舅家的闺女,我妈从小就宠她,假如将来跟她成了,有我妈宠着,一些事情,我爸就得掂量着……,虽然我对她没啥感觉,但我想像不出,换成别人,谁还能进我家的门。”
董林所说的道理,董明早就能想得明白,还不是因为大伯大婶有些过分?
大哥为了自己的婚姻能够幸福,选择了在外地结婚,甚至婚礼都准备瞒下家人,而二哥董林,为了能在家里安生,更是准备咬牙忍下一台重卡!
想着大伯大婶把家里搅成这样,董明只能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