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间,相互打着招呼,虽然大家脸上都带着十足的笑容,可两家人在一起的那种疏离感,甚至连董梅都能感受得到。董明也是跟小林子低头说了两句话,但这个在采石峪镇中已经念了初二的半大小子,似乎很没有啥耐心与董明这个仍在小学的家伙交流些什么,嗯啊两声,就赶忙跟在其老娘的屁股后面,远远地躲开了董明跟小梅。
餐桌上摆满了母亲精心准备的各色菜食,两家人也都围坐在了桌子周围,爷爷为了烘托气氛,特意将几年前姑爷刘刚孝敬他的“草台”酒拿了出来。给在坐包括董明母亲在内的所有大人都倒上了一杯,董明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不过他与董梅还有董林也都得到了补偿,每人都有一杯酸奶。
“今天过年了,我们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希望在明年的一年中,大家生活和美,更上一层楼,也希望小林、熊伢儿和小梅,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爷爷第一个端起了酒杯,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只是小柏一人在遥远的吴越,不知道他这年是咋过的。”大婶虽然也端起了酒杯,但却在喝酒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还好,大家也都知道她心中的苦闷,没有因她说了这些而指责什么。都明白董柏这些年怕也不会再回村了,不光如此,大婶的家里也因为董柏事件,家底给掏空了,还欠下了外债。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却出现了一点儿变化,确实刚刚爷爷给在坐每个大人都倒了杯酒,但接下来,董明的母亲与奶奶在喝完了那杯,就换成了茶水,而大婶,却是加入了喝酒的行列。
大家都能理解大婶的烦恼,没有在乎家人聚餐时,饮酒的人由三人悄悄变成了四人。都说喝酒的女人,一般情况下酒量会大到让许多男人汗颜,因而,如果在酒桌上见到有女人加入战团,多半会引起足够的重视,不过,大婶显然不在此列。只是刚刚几杯酒入肚的大婶、什么话都敢随便说的大婶,更显非同一般地神勇。
“小林子还有一年多就初中毕业了,他不想像他哥那样外出打工,想考个技校,可是上技校要花不少的钱,所以啊,看看他爷爷还有他叔,到时候能不能帮帮这个侄子。”
大婶的这些话,不说其他人听着会有啥感受,就是董明的大伯听到后,都有些皱眉,爷爷更是脸色一板,对着大婶道,“你这是说的啥话?大家都是一家人,遇上了事儿怎么就不帮了?就拿小柏这事儿,他二叔就没帮吗?那么远的路,挤着火车赶到吴越,来回用了足足十天,又是出人,又是出钱的,不是一家人谁会这么帮你们?”
“行了,爸,小林子那是你孙子,是我侄子,到时候他考上技校的那天,如果有困难,不来找我这个二叔找谁去?”父亲也是刚刚喝了点儿酒,这保证做得非常爽快。
“我说双华,小柏这档子事儿,你一口气就拿出了三千,我可听说这个技校念下来,没有一万多,根本不够,你们的家底儿也不厚实啊,再说了,你还有熊伢儿和小梅呢!”奶奶这个时候,却是为董明父亲叫起了冤,虽说小林子也是她的孙子,但这么多年下来,大伯一家人的种种表现,也是让奶奶感触很深,这一家人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妈你这是说的啥啊?小林子这不是很快到节骨眼儿上了么,等他技校毕业了,就能往回挣钱了,熊伢儿和小梅不还小么,现在又用不到啥钱。”大婶儿却是很有把不是当理说的觉悟,见到婆婆并不支持她的主意,马上嗓门儿就大了起来。
“大嫂,小林子是我们的侄子,都是一家人,自然是不会不管,当初双华跟他哥跑了一趟吴越,我们虽然没出啥力,只是拿了点儿钱。你看这样行不,那点儿钱你们也就不用还了,就当我们支持侄子念技校,你们说咋样啊?”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终于出声了,之所以她会这么讲,因为她知道这钱根本不可能还回来了,索性趁这个机会用它堵大嫂的嘴。
“哎呀,弟妹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们现在说的是小林子的事情,你老是说小柏的事儿干啥?再说了,当时捞小柏的那些钱,我们说是借的就是借的,你这么说,是不是说我会赖你们家钱啊?是看不起我们怎么的!我们虽然没有你们过得好,但也不能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啊,告诉你们,就是再困难,我们也会把这钱给你们还上!”
“够了!”爷爷这时候也有了些火气,他现在真是不知道让一家人团聚,是对还是错,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这顿饭早点儿散去。他也感到了,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从来没有顺心过!他之所以还总是希望大家时常吃个团圆饭,只是不希望被村里人笑话,被人家说家庭不和睦!“原本这话我不想当着孩子们去说,有你们这样的吗?双华是欠你们的还是咋的?现在和你们已经都分家另过,谁家都有自己的负担,你们就看着这个兄弟好说话,就觉得吃定了他?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这种团圆饭,不吃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