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许冠文见王梓钧脸色诧异,奇怪地问。</p>
王梓钧连忙摇头:“没问题,我喝酒呛了而已。对了,《鬼马双星》拍摄还有什么困难吗?要不要我帮忙?”</p>
许冠文迟疑地一下,问道:“邹老板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p>
原来《鬼马双星》许冠文最先是想找邵氏合作的,当时他拿着剧本找到邵逸夫,要求合资拍片利润平分。以邵逸夫的吝啬,怎么会答应同别人平分,当即提出了不少苛刻内容,气得许冠文直接退出邵氏,找到了邹文怀。</p>
邹文怀眼光就比邵逸夫开阔多了,虽然他对许冠文的导演水平不怎么相信,但却看上了许冠文的名气。存着宁愿损失投资,都要把许冠文拉过来的想法,不仅答应投资许冠文的电影,还积极地帮许冠文筹建电影公司。</p>
因此许冠文虽然与邹文怀没什么交情,但是邹文怀对他却有扶持的情谊在,而且许冠文觉得邹文怀人品不错,存在长远合作的想法。但这次他突然换合作方,虽然邹文怀事先同意,但他仍担心邹文怀会心生不满。</p>
“没关系,邹先生不会那么小气的。”王梓钧安慰道。心里想的是,等到《鬼马双星》大卖,香港票房突破600万时,恐怕邹文怀会气得吐血吧。</p>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哎,一定不能让邹文怀知道有自己在其中作梗,不然又挖他的李小龙,又挖他的许冠文,恐怕自己会成为他邹文怀继邵逸夫之后又一个死敌。</p>
王梓钧问:“女主角许先生找好了吗?”</p>
许冠文道:“已经谈好了,是无线台的女艺人吕有慧,我在无线台做主持的时候,和她是好朋友。”</p>
王梓钧问:“你好邵逸夫闹翻了,他肯放人?”</p>
“也不叫闹翻。”许冠文笑着说,“只是意见不合而已。而且,吕有慧在TVB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普通演员。”</p>
各电影公司和电视台的演员私自接戏,公司一般是不会过问的,否则旗下的小演员那么多,要管哪里管得过来。当然,若是邵氏的演员跑去嘉禾这种死对头公司演戏,绝对是被雪藏的份儿。</p>
好在吕有慧现在名气不大,若她是无线台的当家花旦的话,邵逸夫刚刚谈破的剧本,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接。</p>
“说起来,我非常喜欢王先生的《天下无双》。在看了《天下无双》后,我这部剧本又做了许多修改。”许冠文说道。他过年的时候正在创作《鬼马双星》的剧本,遇到瓶颈后,焦躁莫名。听朋友说《天下无双》好看,他便慕名而去,结果看得他捧腹大笑,实在想不到原来喜剧片还可以这样拍。</p>
王梓钧苦笑道:“那部电影挺失败的,好多人看了说不好笑。我感觉就像是讲了一个笑话出来冷场一样难受。”</p>
许冠杰莞尔,情况确实如此,当时他在电影院笑得不亦乐乎时,旁边一个阿伯看得呼呼大睡。</p>
两人又谈了拍摄电影的一些问题,准确的说,是许冠文向王梓钧请教,因为许冠文现在没有任何的导演经验。《鬼马双星》虽然获得了当年的票房冠军,但其实可以做得更好的,只是许冠文经验不足,许多想表达的东西没有表达清楚。</p>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畅谈,从电影谈到音乐,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站起来结账走人。</p>
“王先生,许先生,可……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签名?”两人正准备走,那服务生突然低声说道,显然早就把他们两个认出来了。</p>
“当然可以。”许冠文笑着掏出虽然携带的钢笔。</p>
就在许冠文签名的时候,王梓钧这才看清这个服务生的长相,尼玛啊,这不是发哥是谁?刚才他和许冠文两人还对其呼来喝去的。</p>
两年前,王梓钧准备拍《上海滩》的时候,曾经在香港打听过周润发,可是却没有一点线索。想不到居然现在遇上了。</p>
“谢谢,谢谢许先生!”周润发卑微地朝许冠文鞠躬感谢,又腆笑着看向王梓钧。</p>
王梓钧一边签名,一边问道:“小兄弟外形不错,有没有想过拍戏?”</p>
许冠文听王梓钧这么一说,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周润发,发现这服务生确实长得很英俊,不过看其低声下气的样子,一点气质都没有,这种人也能拍电影?就算成了演员,估计也只能演一些配角吧。</p>
周润发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养家,什么杂工、售货员、服务生、邮差之类的工作都做过,察颜观色的本领早就炉火纯青,王梓钧这么一问,他感觉自己心里像火烧一样,难道王导演看上自己了?要请自己拍戏?</p>
镇定,一定要镇定,关键时候千万不要出状况。周润发喉咙发干,颤声道:“有想过,我经常对着电视模仿的,我会演很多类型的角色,不信您可以出题考我。”</p>
“我信你,看起来你是个诚实的人。”王梓钧点头说。</p>
听王梓钧这么一说,尝尽了世态炎凉的周润发那个感动啊。</p>
王梓钧问:“你现在就在做服务生吗?”</p>
周润发推销着自己说:“我叫周润发,现在正在读无线台的演员训练班,老师觉得我很不错的。”</p>
王梓钧摘掉周润发脖子上的领结,顺手扔到桌上:“你让你老板把工钱结了,我找你谈些事情。”</p>
“好,我马上就去,王先生稍等。”周润发风风火火地就跑了。</p>
许冠文目睹了全过程,有些傻眼道:“你觉得这个人不错?”</p>
王梓钧道:“感觉很好,值得培养。对了,你的《鬼马双星》里,也许可以给他一个角色。”</p>
许冠文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问道:“那个流浪汉现在还没找到人演,那就给他好了。”</p>
王梓钧咧嘴一笑,笑得有些淫荡。哈哈,让风流倜傥的发哥去演《鬼马双星》里那个有些无厘头的流浪汉,实在太恶搞了,没想到许冠文还有这种恶趣味。</p>
“不过,他是不是有些太高了?”许冠文有些担忧地说。</p>
王梓钧道:“这简单,拍摄时让他佝偻一下身体就可以了,反正是流浪汉嘛。”</p>
许冠文点头说:“是个好主意。”</p>
很快周润发就换好衣服跑了回来,刚才他找经理要工资,非但没有要到,反而被臭骂了一顿。不过周润发却很高兴,也不要工资了,把托盘一扔就回来见王梓钧。</p>
王梓钧指着许冠文对周润发说:“小兄弟,许先生马上要拍一部电影。里面有个角色是流浪汉,虽然形象不怎么好,但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我向许先生推荐了你,你愿不愿意演?”</p>
周润发现在刚进入无线训练班不久,也就演死尸的份儿,一个配角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哪里会放过,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愿意,愿意,只要能演戏都行。”</p>
许冠文道:“那这样,你留个电话给我,到时候我叫人通知你。”</p>
周润发飞快地写下一个号码,说道:“这是我家隔壁杂货铺的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就说是找发仔,就能找到我了。如果当时我不在,许先生也可以传话给杂货铺的老板,他很照顾我的,一定不会误事。”</p>
许冠文收起号码,朝王梓钧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啦。”</p>
“再见。”王梓钧和许冠文握手说。</p>
“许先生慢走。”周润发热情的挥手,换来许冠文一个点头微笑。</p>
等许冠文走后,王梓钧才问:“吃饭没?我肚子正好饿了,一起去吃顿饭吧。”</p>
“好……啊!”周润发笑容一滞。</p>
“怎么了?”王梓钧问。</p>
“没……没什么?”周润发有些尴尬地摇头。在他想来,王梓钧刚刚推荐他演戏,帮了他一个大忙,自然该自己请客的,可现在他腰包里就剩下几块钱。</p>
该死的吴孟达!周润发心中咒骂着那个死赌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