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卢承庆笑吟吟道。
这种时候,他必须要保持风度,事实摆在面前,那你要一甩长袖,走人的话,那不是还让人觉得你不禁输了,而且还输不起。
那些贵妇也纷纷看向韩艺,身为母亲,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被淘汰,她们也想从韩艺这里学几招回去。
韩艺正色道:“其一,士族学院的诞生本就是一种错误。原因我方才也提过了,各位老先生,大学士,都是出身士族,而士族而教育模式,是父传子,子传子,代代相传,换而言之,这种教育方法,是父子之间的教育方法,而父子是有着特殊关系的,父亲对于儿子的期待与老师对于学生的期待,总会有所不同,而且涉及人数不多,而士族学院完全就是照搬这一套教育方法,这一定会出问题的。”
“言之有理!”
卢承庆听得稍稍点头。
“其二,固步自封。之所以会出现我前面说得那种情况,是谁得错吗?不是谁的错,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没有人想过,为什么我不去做得更好,如果你老是这一种教育方法,那只会停滞不前,即便有个别出类拔萃的学生,那也不是你的功劳,而是那学生本来就是天才。我们昭仪学院的这种教育模式是史无前例的,这就是一种大胆创新,但是,我们不是莽夫,我们是经过周密的思考,合理的计算,认为这样做,会取得成功,我们才这么做的。这跟我是商人出身有很大的关系,商人第一笔买卖一定要赚钱,因为残酷的现实,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不能说你第一回做买卖,失败也无所谓。那么商人在开始动手之前,一定要做出非常多的准备。
其三,师尊生卑,在士族学院,老师就是绝对的权威,是不可忤逆的,因此你学不好,一定是你的错,老师只会对你感到失望,甚至于将你赶出教室,我教你,那是你的荣幸,但这不是教育,而是施舍。我们昭仪学院就不是这样,我们昭仪学院是以学生为主,为什么会有这种概念,都是来自于皇后的一份爱心,皇后建办昭仪学院,是为孩子着想,而不是老师。”
武媚娘白了他一眼,道:“你说你得,扯我干什么。”
“是是是!”
韩艺讪讪一笑,但他知道,武媚娘其实是开心的,又继续道:“区别就在这里,士族学院的老师认为,我教你,你要珍惜,你不好好学习,就是你在犯傻,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出于这种思想,那么老师自然认为你们不能对我要求太多,我站在这里,你们就应该感恩了。但是昭仪学院完全不一样,昭仪学院的老师,每天就在绞尽脑汁,怎么样才能将孩子们培育成才,因此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去培养孩子的读书兴趣,让孩子能够更好的理解。
其四,用人不当。”
这话一出,郑伯隅他们快要捂脸,用人不当,用的是谁,不就是他们这一群老头子么。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韩艺的套路,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郑老先生他们的学问可以说是已臻化境。”韩艺话锋一转,所有人都傻了,又听他说道:“他们与学生的差距太大了,其中也包括年龄。打个比方,我要将一个东西从长安送到洛阳,最多也就几日,但是要传到扬州,恐怕得几个月,老师与学生的学问差距越大,知识传送的速度就越慢。因为郑老先生随便说一句话,可能学生是不能理解的,但是郑老先生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平时也是这么说的。郑老先生他们应该作为点金之手,等到那些学生基础稳固,甚至于学业有成之后,郑老先生他们再一点拨,给予画龙点睛的妙用。”
郑伯隅他们感动热泪盈眶,韩艺前面说得那些话,统统忽略,恨不得将韩艺视为知己,这话说得真是太对,太漂亮,简直就是一针见血,道出吾辈之心声。
武媚娘见郑伯隅他们脸上表情是风云突变,拼命忍住笑意,只能说不管是骂人,还是拍马屁,韩艺称第二,那没有人敢说自己第一。
就连李义府这种阿谀奉承的高手,都恨不得鼓掌,这话说得就跟真得似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韩艺顿了顿,看着崔戢刃道:“你们士族学院的宗旨是将最优秀的学生推上庙堂,而我们昭仪学院的宗旨是要让最差的学生也能够自食其力。”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禁肃然起敬。韩艺语气非常平淡,但却感染力十足。
忽闻一阵掌声响起,只见李弘拍着小掌,激动万分的说道:“说得好,韩侍郎,你这一句话说得真是太好了。”
卢承庆一怔,只觉自行惭愧,当即拱手道:“韩侍郎这最后一句话,真是令老朽羞愧不已,老朽受教了。”
郑伯隅抚须一叹,看着崔偲,好似说,老弟,看来我们真是老了啊!
李治虽然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但却有所感悟道:“教育如此,治国也是如此,一个国家的宰相过得再好,再威风,也说明不了什么,唯有一个国家的百姓生活的好,才能象征这个国家的强大。韩艺,你这一番话,也是令朕受益匪浅啊!”
“陛下心存百姓,真乃我大唐之福。”
群臣齐声说道。
韩艺郁闷了,靠!这时候你来抢什么风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