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行头,说实在的,有些繁重了,好在这迎喜神的位置就在自个儿屋门前,让我小小感谢了一下苍天,白璐也已装扮妥当,如红似火的喜服软纱,将白璐的肤色映衬得更是荷莲粉粉,流转眼波,一朵夏荷,施施然绚放于眉眼间,姑娘家的瀑般乌丝尽数挽起,盘其后脑结成流云髻,红绸带旋绕其中,其上,几朵乌金碎花点穴反绾髻,迎了日光,金闪辉辉。白璐粉嫩白颈环绕金圈,凤尾镶穗,便是早上朦胧听到的语句“金穗凤”,摸摸自己颈脖,只戴着玉色琉璃链,不若赤金夺目,却也自成一色,内闪荧华。
白璐瞧见我时,微有惊诧“妹妹,你的喜服……”
我笑笑:“这件便是了。”
“拜迎喜神!”一声高亢之音,狐红之影,藏青之姿,迎声而跪,给阳光白日留下浓重一笔,我与白璐人手三柱金香烛,三拜喜神,而后烛穴垫前金粉土,迎喜神的仪式,便算是完成。
“食姐妹桌”又是一声长喧。
食姐妹桌?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但看着白璐起了身,想想,跟着白璐做,便是了。
我这一路跟来,身边竟是一个人也没跟来,也没个人在耳边提点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心里不免有点发虚,想打道回府,问个究竟,白璐却转了身,“妹妹有心了,亲自来姐姐闺房,与姐姐道别。”
闺房,道别?此时才注意,却是已经到了白璐的屋门前,这个在同一个院子里,却是极少涉足的地方,今日惜别相府,第一个到的竟是这里。
我“呵呵”一笑,“反正我俩以后在宫中还可以常见,这不过一个仪式罢了,不要惜别道别的如此感伤,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我,我就先回了。”说着便讪讪转身,准备回了去,原来食姐妹桌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有东西吃呢,白高兴一场。
“妹妹,以后好自为之。”白璐清清冷冷地声音幽幽传来,我停下脚步,吸气,转身,“姐姐,现在得偿所愿了。”许是因为一大朵云儿飘了过去,晴日的阳光暂时收敛了光束,软纱虹影冰色眸,藏青素影柔水眸,如此相似的眸子,却有着太不相同的色彩,琢巧玉面下的灵魄,谁又说得清,道得明。
回屋,关门,哀怨地瞪了一眼被我单独留下的翠柳和胖喜姑子,“怎么了?新娘子?”喜姑子和翠柳被我瞪着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怎么也不在我耳边知会我一声,那“食姐妹桌”是什么歌意思,叫我傻乎乎地一人跟了姐姐去。”哀怨嘀咕道。
翠柳与喜姑子对视一眼,均笑道:“新娘子竟是为这事别扭,您啊,做得极好,我们也没再多说什么了,这“食姐妹桌”之意,便是在新婚离别之际,与好姐妹道别之意,若是情感好的,还可以一起吃吃小点,互诉衷肠罢。“胖喜姑子咯咯笑着,胖胖的肚子欢快地上蹿下跳。
“平时,是好姐妹要亲自来新娘子屋内,与新娘道别的,可如今你们亲姐妹同时出了嫁,做妹妹的,自然要登门拜访新娘子姐姐了。“翠柳补充道。
我了解地点点头,敢情我还做得挺好,心里自是舒服了许多,这时胖喜姑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锤了锤掌心,道:“我们赶紧出去再查办查办花轿,送嫁仪式,免得出了纰漏,现在新娘子得在房中等着姐妹来访,再自个儿捎捡些姑娘家的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