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却越来越大,满耳都是草木被风吹动的呼啸。塔夫把龙头关掉了,那红水里却有着一种难闻的腥臭,真的像是血液。
韩进躺在黑暗中,听着水龙头里慢慢滴水的声音,却莫名其妙地心悸起来。借着夜色,他望向龙头,却仿佛看见那龙头慢慢扭曲着,朝向他,闪着幽光。
韩进扭过头去,不再看水龙头,望着天花板,却见天花板正一点点下降着,朝着他慢慢压迫过来。
“该死的。”韩进摇摇头,把幻觉赶走,看了一眼沉睡的塔夫,他正发出微微的鼾声。韩进站起身,走到龙头边上,低头使劲把龙头拧紧。却看见下水口那黑魆魆的窟窿,像个狰狞的独眼,心下一惊,仿佛会有只手从里面伸出,将他一把抓住。
“妈的。”暗骂一声,韩进恶狠狠瞪了下水口一眼,下水口里却突然传出一丝声音,好像一枚硬币在下水口里滚动着,又像有人在下水口里推着铁圈,那种细微却清晰的金属声。
“是什么?”韩进盯着下水口,又侧耳细听。
“韩进……”下水口突然出来一声低低的呼唤,韩进一哆嗦,惊恐地看着水池子。
“韩进……”更清晰的声音传来,“韩进……”像是很远地方的叫喊,通过下水道传到这里,在韩进的耳边回绕着,让他浑身战栗着。
“又来了,”韩进捂着胸口,慢慢退到墙角,半坐着,满脸是汗,“***这是什么声音!”
下水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嬉笑声,韩进惊恐万分,缩在墙角,“不怕,不怕,都是幻觉。”
水龙头却吱嘎响了一声,似乎阀门被人打开,接着,韩进看见从水龙头的口里探出一根手指,慢慢地伸长,啪嗒一下掉在水池里,却是根断指。
“啊!”韩进惊叫一声,塔夫跳了起来:“怎么了?”
石珀按亮手电冲了进来,却见韩进哆嗦着,靠着墙角,惊恐万分。
“怎么了?”石珀四下打量一下,没发现异常。
“那里……”韩进指着水池子。石珀走到跟前照了照:“没东西啊?”
一抬头看见大家都挤在了门口,“没事了,韩进做个噩梦。”石珀挥挥手。
石珀蹲在韩进面前,看着惊慌的韩进,“只是个梦吧?没事的。”
韩进吃力地点点头。
石珀示意塔夫看着韩进,走出了房间。
韩进在墙角缩了一夜,早上起来,他神色明显不好,眼窝深陷。但当大家一起吃饭时,可能受大家感染,慢慢好转起来。
“从小的事儿,”韩进不好意思地说,“从小就怕黑,总觉得黑暗里有东西。”
“没想到你还挺单纯的,”杨攀月笑了,“怕黑的男人都心地简单善良。”
大家呵呵笑了起来。
韩进摸摸头:“其实我也蛮喜欢看鬼片的。”
“今晚上咱们换换吧,”张竹生说,“你睡外边。”
“不了,”韩进坚决地摇摇头,“一个老爷们还能被这吓着了?”
张竹生一笑。
杨攀月慢慢拆开木偶的绷带,血痂都粘在一起了,木偶皱皱眉,没出声。
当绷带完全拆开,大家望着他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那几个疖子已经完全烂掉了,渗着血,露出一些半圆的瘤状的东西,还一跳一跳的。其中一个被烫伤的瘤子已经被绷带缠得顶部平整。
“不能再包扎了,”杨攀月一脸忧郁,“必须透气,你们得控制他不要随便抓破了,这里都是血管。”
“血管瘤,”教授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出现的,还是动脉血管瘤,以前都没听说过。”
“很危险,”杨攀月说,“在脖子上,止血的话……”她比划了一下脖子,“会把他勒死。”
石珀叮嘱木偶不要随便动伤口,木偶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忧伤。
心中一黯,石珀安慰了木偶几句,转身朝屋外走去。
黄辰辰又在跟黑猫扑蝴蝶玩,石珀看着她清丽的背影,缓缓吐了一口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