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府衙后院,宽大的院落里静悄悄的,假山之上一只猫儿懒洋洋的静卧其上,享受着午后的暖阳,连落在身边不远的鸟雀,都懒得看一眼整个院落只有房里,偶尔传出一些沉闷不清的声响</p>
爹,这都火烧屁股了,咱们到底怎么应对,你总得说出个章程来啊房之中,周衙内的声音充满了焦虑,看着还在沉思的周同辙,忍不住出声催促道</p>
见到老爹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依然没说话,周衙内急了,接着埋怨道:当初我就说嘛,这水利工程随意糊弄一下便好,咱们还能多落些银子;爹你偏要动真格的,现在好了人家要把咱们常州作样板来宣传,爹你这根本就是弄巧成拙,自讨苦吃</p>
周同辙突然拍案怒道:畜牲,你懂个屁除了吃喝玩乐你还能做什么本来一切好好的,若不是你这逆子死性不改,到处惹是生非,许清他岂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如今你还有脸面在这里蹦达</p>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招惹这个煞星,可是爹,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还是想法先应对眼前的难关再说周衙内一见形势不对,赶紧认错转移话题</p>
周同辙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他起身来回踱着步,一脸的焦灼说道:你马上先让刘家把溧阳那边的铜旷停了再说,还有采珠的事也马上停了,过了眼前这关口再说</p>
周衙内想不到老爹憋了半天,竟憋出这两句话来,大失所望的说道:爹,采珠的事停了也就罢了,铜旷那边地处偏僻,许清也不是神仙,查不到那里去,倒是眼前这义捐之事,爹你快想办法啊那可是近三万贯的银子啊,眼看就要被查出来,光这一项就够爹你罢官去职的了,还顾得了什么铜矿</p>
这个周同辙何尝不知,只是他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本以为天衣无缝,不想许清突然来这一招,让他措手不及,唉,上午那兵痞来问名单时,一时大意回了句没有不想这兵痞抛下几句话,不由分说自己带人去统计去了说什么要赶在举国大修水利完毕前,把名单统计出来通名嘉奖,这样才能起到实际的带头作用先不管许清用心如何,一但让他统计出来,必定要糟</p>
问题是许清的借口冠冕堂皇,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阻止,朝廷要表彰踊跃义捐的乡绅,自己作为常州知府当引以为荣才对,若强行制止反而等于是不打自招,何况也阻止不了,那些个兵痞根本不听你多说一句,扯根鸡毛当令箭,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安排人手下去统计去了</p>
爹许清现在把大部分护卫都派了出来,要不咱们把许清给做了周衙内突然神色具厉地说道,声音深沉之余还带着一丝颤音</p>
嘭周同辙猛地一掌击在案上,厉声叱道:休得胡来,许清就算把大部分护卫派了出来,身边也还有几十人,这些可都是京畿最精锐的禁军,有些人还跟着许清在渭州城下大战过党项人,就凭你那几个阿狗阿猫,也想动得了他王伦横行数州,遇上许清还不是束手就擒此议休得再提再者,目前也还没到鱼死网破之时</p>
可是爹,那些乡绅听说朝廷要全国通名嘉奖,还不个个欢天喜地的跑来,把捐款数额上报,许清用不了一两日就能统计出结果来,咱们这不是坐以待毙吗</p>
这回真老娘倒蹦孩子,周同辙只感脑袋一阵阵的生痛,他咬咬牙说道:先把采珠和铜矿停了再说,义款之事,说不得只能找个替罪羊了还有章得象那里,吃了咱们这么多孝敬,是该帮咱们周全一下的时候了</p>
周衙内听了脸色稍霁,略带迟疑的问题:彭时中</p>
周同辙双拳紧握,关节都变得有些发白,神情变幻莫测地点点头,沉声说道:今晚你就让你手下那些人去做,把现场子布置成畏罪潜逃的样子让你手下那些阿狗阿猫手脚干净点,若是连这事也做不好,咱们就只能引颈就戮了还有王叶那里,许清既然人在宜兴,就让他给我小心点,尽量盯住许清,有什么状况及时来报</p>
周衙内连礼也不及施,推门出去了,剩下周同辙一个人在房中,不但没有因为做出决定变得轻松,反而加沉重,彭时中是司户参军,一直以来就是周同辙的得力心腹,这次筹集义捐就是由他分派人手下到各县去的许清突然一记乱棍,让周同辙方寸大乱,目前除了弃卒保车这一招,他也毫无法子可想</p>
此举虽然也会引人怀疑,但到时死无对证,加上自己一向爱惜官声,再让章得象在朝中帮着周传一下,或许能勉强渡过眼前的难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