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自由,吾宁死!”这是云萱最后说的一句话,原来对她来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束连成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这皇宫确实像个大牢笼,如今自己困在这里,什么都有,没有的就是自由。现在他有些明白了,云萱为何选择的是五弟,而不是他!当初要是五弟登上了皇位,她一样会离去吧?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切能够重来一次,我愿意,放你走!束连成盯着案上浓墨书写的云萱两个字,一层苦涩萦绕心头。
在他相信云萱真的不在人世后,追封了她为恭圣皇后,这几年来朝中大臣纷纷上表,请求再立新后,都被他一一驳回。他说过,要把皇后之位送给自己最爱的女人,这个封号除了她,谁还配?
几次微服私访,不是没有碰到过如面貌似她的女子,他的眼光总是在那酷似她的脸庞上流连不舍。福贵暗中察言观色,有一次将一个很像云萱的女子送到他的床前,他愣了片刻,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当时福贵讷讷地说道:“皇上好久不曾充实后宫了,奴才看这姑娘身家清白,长得端庄,倒似一位故人,不如皇上就纳了,带回去侍候……”
束连成瞪了他一眼:“此事朕自会拿主意,不许再提!”
他知道福贵是好意,想着帮他找个长得似云萱的女子,也好聊解相思,但他毕竟不懂。长得像又如何,她们,终究不是她!
云萱走后,他在她的房中发现了一本书,书页中夹着一封给他的信,信中写的,是治国之道,是帝王之术。束连成看了之后连连称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懂得那些权术,如果生为男子,该是何等地有所作为!必能创出一番天地。
她提出的轻赋税,重工商,以仁而治天下等等策略,许多地方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十年来他的治国之策,大多采用了这些良策,果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特别是在莫朔边境开放四州,与铁勒及西北诸小国通商,大大繁荣了容国边境。当初人烟稀少,战乱横生的边疆四州,如今已发展成了人烟密集的富饶之地。
即便那些女子长相如她,她们的行为、思想却不是她,束连成非常明白这一点,他不像他的父皇,爱的人得不到,就满天下搜寻长得和她想像的女子。云萱在信中给他留了一句话:“我知道你很好,也许没有人比你更出色,我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不多了,也许我可以假装喜欢你,直到我生命消失的那一天,但是我不想骗你,我不爱你!”
到底是她能预言自己的生死,还是她决心要以死来离开他?束连成一直不明白,他只明白了一点,就是她不爱他,正如那些女子长得像她,甚至有人比她更美,但是,他不爱她们!
束连成起身走出殿外,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一见皇帝出来,赶紧上前侍候着。束连成对福贵吩咐道:“摆驾灵瑞宫。”宫女提着宫灯在前头引路,他缓缓地从昭阳殿走到灵瑞宫,那是他为她建造的皇后殿。这些年来,他常常在想像中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过那长长的走廊,走过那花香四溢的庭院,一直走到那漆得金灿灿的宫门。闭上眼睛,他也能知道灵瑞宫中每一件饰物是摆放在什么位置,哪里摆着梳妆镜,哪里放着当世名琴……因为这些东西,全是他亲手摆放的,只为了能讨她欢喜!
束连成手轻轻抚在琴上,拨出了一个清泠的音弦。他想到她弹的那曲《化蝶》,五弟与她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也像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为蝴蝶飞走了么?
他倚在铜镜前,在高高的红烛映照下,他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孤寂歪在一侧,遮挡了铜镜前的大半光芒。镜中人三十出头,正当壮年。他摸了摸脸颊,比起十年前,瘦了很多,眼角也有了鱼尾纹。心中的她却永远不会老,她永远停在了如花般的年纪。<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