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了许久的雨云终于化成雨水落下地来，雨势算不得大，却因颓败了的花草而带着些凄凉的味道。

络卿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昏睡不醒的丫头，墨色的眼里淡淡的光彩流动，最终化成一个无奈的笑容，伸手抚平了她在睡梦里仍然紧皱着的眉头，轻声道：“你任性，我便由着你惯着你，你心软，我便连着你那份一块冷硬了心肠，你不争气，我便学得众家所长护你一世，只是……如今怕是不能了。”

他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拉起含笑的手放在唇边，才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只是不愿醒，就像你当年不愿意留下一样。这世上无可奈何、预料不及的事情太多，我亦无法谋划周详……凰儿，我等的太久了，一个人等了那么久……”

络卿语气是惯有的缓慢而从容，却终是低了去，化作满室无尽的沉默。

一枝红的似火的芙蓉花被风吹得探进窗来，沾染的雨水将落未落的挂在鲜嫩的花瓣上。

一滴温热，落在她手心里……

……

含笑睁开眼睛的时候，络卿不在她身边，柳墨则斜倚在她床边的贵妃塌里，仰着脖子伸手调戏那探进窗来的芙蓉花，莹白的手指衬着嫩红的花瓣显得有位好看，小丫头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并不开口。

最后倒是柳美人眼睛一横朝她看了过来，拿了团扇在她眼前一晃，确定她不是眼睛出问题之后才问：“不问他在哪？”

小丫头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一扭头看桌上的茶壶，努努嘴示意要茶，回头看柳墨不为所动后，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个翠玉九连环，学着他方才晃扇子一般在他眼前一晃。

柳墨那双眼睛就跟黏在九连环上一般，小丫头晃到哪他看到哪，最后那九连环被放在贵妃塌边的矮几上，含笑重又朝茶壶看过去。这次不用她努嘴，柳美人自发的走过去帮她连壶带杯子一块端了过来，然后笑眯眯的拿起做工精致的翠玉九连环，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后，往袖子里一揣。

含笑倒了水喝了两口，嗓子舒服些了才说：“我知道他在哪。”

得了宝贝的柳财迷心情舒畅的摇着扇子，眼梢眉角都沾着喜气，听她这么说后微微诧异，不大相信的问：“你知道？”

“他在石室。”络卿在凰茧哪里……她能感觉到。

柳墨微微正了神色重新打量眼前的丫头，扬起唇角绽出个笑容：“你怨他。”

含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愣了很久后才说：“大概吧。”

他噗哧一笑，那素色的团扇遮上脸庞，拆穿道：“瞧你那小怨妇脸，什么大概，怨就怨呗，痴男怨女自古如此，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