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井内,狭窄逼仄,一片漆黑。
井外,石羡玉和齐宏宇并肩站立,胸膛急剧起伏。
井底,施洋杰尸身碎裂,后脑开花,满是鲜血的扭曲的脸,尚可依稀看出他的面部特征。
“竟真是他!”良久之后,齐宏宇才开口说道:“他的尸体,之前被挂在电梯井上么?”
石羡玉手腕轻抬,强光手电往上照去,就见电梯井顶部,一抹黑影正在缓缓晃动。
他说:“那东西看上去像个袋子,我估计施洋杰的尸体原本被装在里头,挂在电梯井顶部,挂的时间久了,袋子不堪重负,破裂开来,里头的尸体就掉了下来。”
齐宏宇脸上渐渐浮现出些许懊恼、绝望的神色,然后很快压了下去,咬咬牙板着脸严肃的问:“要再上去看看吗?”
“你跑得动吗还?”石羡玉斜了他一眼:“脸色那么差,很勉强了吧?”
齐宏宇无言以对,他确实跑不动了,有心无力。
“还是先安排有空闲的兄弟上去瞧瞧吧,不行我再自己跑一趟,”石羡玉又说:“你就在这边好好休息,顺便做好尸检工作,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用不着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齐宏宇哦一声。
石羡玉又说:“我安排同事拿来了探照灯,等安装好之后,看看能不能把你吊下去,仔细看看尸体的情况,然后再把尸体拉上来,做进一步检查。实在下不去也别勉强,我把老连调过来就是。”
“不用麻烦他,我能行。”
“别勉强。”石羡玉又说一句,抓起对讲机,开始调派人手,将这一片区域的大部分刑警都收过来——既然现场已确定了是在这,再继续分散排查就失去了意义。
当然,必要的布控还得维持着,嫌疑人很可能还在这附近逗留,最好还是能将他直接抓获。
很快,楼上的民警回了消息:“石队,我们已经就位。确实有个灰蓝色的帆布袋挂在电梯井顶端,帆布袋底破裂开一道长约五十公分的口子,内沾大量血迹……奇怪了,怎么会是底部破裂呢?”
石羡玉也表示纳闷,按理说这样的袋子,提手处是其最薄弱的地方,要破裂也该是提手绳与袋子的连接处断裂,整个袋子一块掉下来才对。
齐宏宇反应更快些,他抓过对讲机问:“你们仔细看看,袋子底部是不是有比较明显、严重的磨损痕迹?”
“好,我看看,稍等下。”
“注意安全。”
石羡玉收回手电,避免晃到上头兄弟的眼睛。
两分钟后,对讲机再次响起:“报告,袋底磨损确实非常严重。”
“那就不奇怪了。”齐宏宇说道:“天台的水泥地面比较糙,袋子从那么高的地方丢下去,当时说不定就已经磨破了口子。施洋杰也比较壮硕,体重不轻,远远超过袋子的设计极限,吊久了将口子撕开掉下来,很正常。”
说完,他又吩咐道:“你们多拍几张照片,固定好证据,就把袋子摘下来吧,记得尽量保留好绳结,可以直接把提手绳剪开,把结留下装进证物袋。”
“知道了,放心吧。”
“再强调一遍,注意安全。”
“嗯。”
将对讲机还给石羡玉,齐宏宇忽见他脸色比自己还差,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石羡玉再次打开手电,对着施洋杰的尸身晃了几晃,说:“你觉得那个帆布袋能坚持多长时间?半个钟?还是一个钟?”
齐宏宇眉心用力一拧。
“可能半个钟都坚持不到,提手连接处就被撕裂了。”石羡玉继续说道:“所以帆布袋被吊在电梯井顶部的时间,可能只有二十来分钟,甚至更短。”
“麻买劈!”齐宏宇拳头硬了:“这岂不是说,凶手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转移尸体,把尸体吊在电梯井里?”
石羡玉哼一声:“甚至,凶手现在可能还在这栋楼里!”
“搜!”齐宏宇立刻接话:“必须挨家挨户的展开搜查,包括没住人的房间,都必须搜一遍。立刻联系这栋楼全部业主,告知他们我们的行动,尽量取得配合。”
听他这么说,石羡玉又迟疑了。不过两三秒后,他便点头:“要得,我这就安排。”
齐宏宇又要来石羡玉的手电,低头看向电梯井底部。
井底深约一米五左右,不足一人高,但里头尚未清理,杂物砖石颇多,甚至还有几根钢筋,将施洋杰的尸体扎了个对穿。
但因为施洋杰体内的血恐怕都被放的差不多了,仅剩的一些在体内应该也呈半凝固状,所以尸体虽然摔得支离破碎,骨断筋连,现场也没见多少血迹,尸体衣物上的血也不流动,不往下滴。
再看他面容,虽脸上开了花,一枚钢筋从他左脸颊处透了出来,整张脸看着很是狰狞、可怖,但光看表情却没几分痛苦的味道,瞧着竟还蛮安详的。
据此推断,他遇害的时候应当还处于昏迷状态,没有挣扎、反抗,也没感受到痛苦,比起被老鼠活活咬死的管金童来说,太幸运了。
再仔细观察细节,可见他手脚等处,确实有大量细密的创口,有大有小,部分创口还极深,可见其中白森森的骨头,便知他死后大概也被老鼠啃噬了尸身。
不过面部还算干净,没有被啃过的痕迹。
推测是因为死前吸入了大量高浓度的乙醚,颜面部、口鼻部等处还散发着比较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加上现场老鼠密度总归没管金童遇害那次那么高,老鼠抢食不算太激烈,所以避开了脸。
虽然还没有下去,但齐宏宇对施洋杰遇害,已有了大致的,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具体的判断了。
再抬头往上看了几眼,齐宏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毕竟磨磨蹭蹭动了半年的工,电梯井自然也不可能除了疏通外什么工作都没做,至少已经有少许设施安装好了。
比如几根铁索已经安装好了,自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
盯着这几根钢索,齐宏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见他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石羡玉也没打扰,默默的后退了两步,摸出对讲机,一边转告仇教导这边的具体情况,一边默默的盯着齐宏宇,小心他别掉下去了。
但齐宏宇却回过头:“你能不能安静点?”
石羡玉:???
他抓着对讲机,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晓得齐宏宇忽然发哪门子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