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羡玉呵一声,抬手将烟挂到耳朵上,又问:“你早就认出他来了?”
黄自成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
“你搁着让我猜哑谜呢?说话!”
“开始没认出来,但你们走了以后,我想到了。”黄自成用力抿嘴:“只有他有我家里钥匙。我给他发了信息,让他来东温泉这边,咱们好好谈谈。”
“你给他发信息?”齐宏宇反问。
“对。”
两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金渐层晓得黄自成的目的地。但既是黄自成让他过去的,他路上又何必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跟着不就好了么?
他不想让黄自成知道自己一路跟着?这又有什么意义?
暂时压下疑惑,石羡玉又问:“解释解释吧。到底怎么回事?”
黄自成表情萧索:“你们听也听明白了,上个月,我妈出了车祸,重伤垂死……我接到交警通知赶过去,医院让我交钱,可我卡都被冻结了,根本取不出钱来。”
“我只能打电话给他,让他准备三十万先转过来,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哪想到这宝批龙转到我卡里了,我明明提醒他转我老婆那的……”
石羡玉盯着他问:“结果呢?”
“死了,妈伤得太重,不治身亡。”黄自成长叹。
齐宏宇皱眉,问道:“医院不作为不治疗?”
“不晓得,但应该不是。”黄自成摇头:“医生当时只是让我尽快把钱交齐,没说不交钱就不救人的事儿。
事后我看清单,确实也用了不少药品和器械,医疗仲裁那边也说,他们是尽了救治义务的,抢救过程半点没打折扣,是我妈确实伤太重……我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在骗我。”
说到这,黄自成也给自己点了根烟,再次摇头:“天成他从小就偏执,就认定是我没及时交钱,才害死了我妈。”
“确实够偏执。”齐宏宇轻轻颔首,又纳闷道:“你卡怎么会被冻……”
话没问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怎么?”石羡玉纳闷问道。
齐宏宇没顾着解释,只抬手搭着黄自成肩膀:“哪家医院?责任医师是哪个?晓得不?”
“啊?”黄自成有些懵。
石羡玉脸色也变了,赶紧补充:“你妈当时在哪家医院接受的治疗?”
“这……就这家医院。抢救的我记得是外科的副主任,叫……叫……叫什么我忘记了,就记得姓牛,黄牛的牛,牛主任。”
说完,他一拍额头:“对了,我手机上有单子照片,有他的签名。”
他立刻摸出手机翻找起来,因为时间间隔不算久,他很快就找到了照片,递给齐宏宇看。
接过手机,齐宏宇定睛看去,石羡玉也探头看来,随后微微皱眉:“牛挺黑?这是啥名字?”
齐宏宇斜他一眼,将手机还给黄自成。
“这样,”石羡玉又说:“我跑得快点,干脆直接上去问问,师兄你在这等我一下。”
“也好。”齐宏宇说:“快去快回!”
“嗯。”石羡玉拔腿就跑。
导医台处,石羡玉问明普外科就在住院部四楼,与急诊科同栋,便立刻又往楼上跑去。
医院的电梯设计时就考虑到了病人可能无法承受太大加速度,运行较慢,四楼的话,远不如他自己跑得快。
一分钟不到,他便冲到四楼,顺着方向标冲往普外科医生办公室。
此时已是深夜,办公室竟然还亮着灯,且开着门,石羡玉便直接跑进去,张口就问:“请问牛挺黑牛主任在么?”
办公室深处,一名戴着眼镜还秃了顶的中年医生缓缓站起来,黑着脸说:“我叫牛庭墨!”
“……”石羡玉大囧。
不过,牛主任还在这儿,他也能松口气了。
就怕金渐层那个偏执狂认为母亲的死这医生也有责任,对他挥动屠刀。
但他还有一名同伙在,此刻远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
这事儿和管金童又有啥子关系?金渐层为毛要害管金童呢?
此时,牛主任的脸色稍缓,他抬手推了推眼镜,说:“科室里只我一个姓牛,不出意外,你要找的就是我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呃……说来话长,我该怎么解释呢……”石羡玉挠挠头。
牛主任看到他左手绷带,又皱眉问:“伤口疼?你过来我给你看看……不过你看这很眼生啊,是我的病人么?”
“不是不是,我长话短说吧。”石羡玉摆手道:“我是江阳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民警,最近有桩案子……具体就不说了,总之我们担心嫌疑人对你不利,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巧你就在办公室……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对我不利?”牛主任有些莫名其妙的。
“稍后我再具体向你解释,我先和同事说声,免得他担心。”石羡玉赶忙说道,随后立马给齐宏宇打了个电话。
讲两句后,他将电话挂断,又说道:“我同事等会带个人上来,麻烦牛主任看看你对他还有印象不。对了,你现在不忙吧?”
“有一个钟时间,”牛庭墨依旧有点懵,但还是点头回答:“计划里三点半有台手术,我就是过来再研究研究他的病情,好调整手术策略的。”
“听起来这位牛主任还蛮有医德,刚刚看到我手上绷带,第一反应也是让我过去给他看看……”石羡玉想,同时说:“尽量不耽误您太多时间。”
不知不觉,他对牛庭墨用上了敬语。
牛庭墨轻轻点头,抬手示意:“坐吧。”
同时他好像职业病犯了,一直盯着石羡玉的手。
“咳咳,”石羡玉把手背身后藏起来:“执行任务时受了点小伤,不打紧的。”
“哦,”牛庭墨了然点头:“辛苦。”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齐宏宇和黄自成并肩走进办公室。
牛庭墨抬头看去,显然认出了黄自成,站起身问:“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