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到时候咱们没有败在那些西夏蛮子手里,反倒是因为缺粮少吃,饿着肚子,无力杀敌,致使落败……”
若当真是因为粮草而出的问题,那可真的就是非战之罪了。
可若是当真战败了,其所造成的后果,朝廷又如何承受的住?
纵使是承受的住,到时候这口黑锅又该让谁来背呢?现在在陕西全力抵御吐蕃和西夏这些外族蛮子入侵的徐章?还是带领十万大军前往西北支援的郑老将军?还是身为援军先锋兼副帅的顾廷烨?
亦或者是户部、吏部以及运转司等各个职权部门的一应官员呢?
“不行!”臣工们的话都还没说完,玉阶之上,一道脆生生带着几分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嗓音忽然响遍了整个大殿。
群臣皆惊,纷纷抬眼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席大红朝服的小皇帝赵宗祥,不知何时已然自龙椅上站了起来,神情略显激动。
“韩大相公,蔡大相公,将士们饿着肚子怎么打仗杀敌,你们快点想法子筹措粮草,给在前线拼杀的将士们送过去,朕一顿不吃都饿得慌,干什么都没有力气,更何况那些在前线拿着刀枪和贼人们誓死拼杀的将士。”
“陛下!”韩章带头,群臣纷纷朝着小皇帝躬身施礼,如今虽然垂帘听政,手握玉玺的是曹太后,可小皇帝才是正儿八经的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只是小皇帝平日里对朝政很少插嘴,尤其是在大朝会之上,几乎没有开过口,如今却忽然这般激动,若是换了寻常人家似小皇帝这个年纪的后生晚辈,朝臣们自然不会在意,可小皇帝的身份,却由不得他们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陛下言之有理,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粮草之事,绝不能拖延,微臣和诸位同僚已经商量定了,暂时先从京畿、京东、京西三路调拨十万石粮草,分批送往陕西,剩下的从广南、荆湖等地调拨,由户部和运转司负责,争取在一个月以内把剩余的粮草筹集,送往陕西。”
“还要一个月?”小皇帝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正如韩章方才所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知道一个月之后是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慢?既然知道前线战事吃紧,那就该赶紧加快速度才是!免得······”小皇帝话还没说完,帘子后的曹太后就出声打断了:“陛下!”
“陛下年纪尚幼,又不通军事,此等军国大事,自有大相公们操持,陛下忧心前线战事,担心将士们安危的心是好的,哀家和诸位爱卿也都能够理解,可军国大事,并未儿媳,其中牵扯何其广泛,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决定的,需得细细商议,拿出个详细的章程才行。”
曹太后谆谆说道。
小皇帝转身躬身拱手冲着帘后的曹太后礼道:“多谢母后教诲,儿臣知道了。”
······
钱灏也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调拨粮草一事,绝非易事,光是押送粮草的军士,民夫,便需要再度征调,而且这些人一路之上的嚼用也是一笔消耗,十万石粮草,一月之内能有七成送到陕西,那就不错了!”
正如钱灏所说,光是押送粮草这一路之上的人吃马嚼,还有喂养牲畜需要消耗草料,都是一笔不小的耗损。
“现在正值盛夏,雨水充沛,黄河水位上涨,河道通畅,往来船只无数,若是走水路的话,可节省大批的耗损和人力,而且速度更加快捷,更加利于前线战事。”当即便有臣工谏言。
可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不可,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水位上涨,正是汛期,若是再遇上暴雨,河水暴涨,这一路西去,黄河河道艰险,若是船只倾覆,满船粮草,岂非都喂了河里的鱼虾!既然无法保证水路的畅通,保险起见,还是走陆路的好。”
随即朝堂之上就关于如何运送粮草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水路陆路,又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而且各有各的理由。
而且越说越是激动,个个据理力争,毫不示弱,吵的是脸红脖子粗。
许贞仍旧隐于殿中一角,未发一语,似这等朝政大事,哪里有他们这些个微末小官说话的份,别看这些个朝臣们在朝堂上争的面红耳赤,可实际上最后真正做决定的,还是最后的廷议。
许贞也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懒得白费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