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上,孤盏残灯,从窗边可以看到一丝天边的微亮,屋檐的瓦片之上不时有残留的雨滴落下一人手扶着窗台,面容被米色的布裹着,只不过从他华贵的衣饰上可以看出,此人便是袁家二公子袁熙</p>
“文禺兄相信那人已经死了么?”袁熙忽然道</p>
袁熙身后盘膝而坐之人闻此顿了顿,并未立刻回答,待深思一番才道:“辛某已经去过那个叫做郝辛的穷生家里看过,确认那便是伯和的尸体,这是绝对不会错的,莫不是二公子不相信辛某不成?”</p>
那袁熙却是笑了一声道:“辛文禺才高名广,一向有高洁之名,我又怎么会不相信辛文禺,只是汝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吗?”</p>
“公子此言何意,恕文禺才薄不能理解”</p>
袁家二公子依旧是笑道:“吾看不是不能理解,而是韬晦装傻罢了换个法,我只问若是刨除文禺兄看到伯和尸体这,只是由这个消息做猜测,那么文禺兄可否相信,这堂堂名扬天下的少年英才伯和公子,会因为讲一个故事而死掉”</p>
辛秀知道袁熙在恨什么,怕什么,便抿了一口茶道:“实话,我不信”</p>
“果然如此,那辛文禺帮吾推测一下,假设那个尸体不是伯和公子,也就是他没有死,那他有为何要装死,为了逃避什么,或者如果伯和公子没有死,那么如今没死的伯和公子可能在哪里?”袁熙继续问道</p>
辛秀闻此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二公子是想,伯和是装死,为了逃避什么人对么?或者,他知道了我们要杀他,而借着这个假死的机会,逃出生天是么?可是二公子清楚,这伏击伯和的事可只有袁家的人知道,外加我和颜良,若是有内鬼的话,怎么也是会被我的耳目发现的或者公子是怀疑在下么?”</p>
袁熙闻此,哈哈大笑,不由走回来拍拍辛秀的肩膀道:“我绝无此意,文禺勿须多虑,袁家出现叛徒,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只是假设罢了,若是那伯和真的死了,岂不是好”</p>
辛秀闻此也是笑了笑道:“那二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做?既然那伯和公子已经死了,我们也可将这事揽到自己头上报告给主公,这样二公子便不会受到任何的责罚,而且还会受到赏赐了”</p>
“也许是”袁熙握了握拳头道:“不过,此事确实太过蹊跷,我不会在这个关头在闹出什么意外出来,所以,接下来我们非但不能撤掉负责绞杀之人,反而要如原计划一样,就算是伯和真的死了,我也要割下他尸首的头颅去见父亲”</p>
辛秀闻此皱了皱眉头:“此事未免太过赶尽杀绝了,恐遭人非议”</p>
袁熙却一拳重重打在了墙壁之上,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沉声道:“非议?如今我不在乎什么非议,我要颜良亲自坐镇,割下那伯和的脑袋天下人不知是我袁熙做的也就罢了,天下人若知是我袁熙所作,那我就让他们知道,得罪我袁家,会有什么下场”</p>
雨过天晴,天边渐渐放出光亮,朝阳照射着并未散尽的云朵发出火红的霞光,成片的烧云渐渐被炙热的光芒所吞噬,黑夜也渐渐被拉开,转眼又是的一天</p>
陈留城的门口走出一队人,身穿白色的麻衣,带着各样奔丧的用具,拿着缠着白布的竹竿缓缓的步出城门,其中便有徐晃和郭嘉并陈四一干人等,队伍的中间则是一架灵车,其上架着一只棺木,这只棺木格外的华丽,通体乃是几百年也无法腐烂的高价木材所作,外面雕刻着各样的花纹,看起来不似是棺材,倒像是只雕塑整个棺木在朝阳的照射下发出金色的油光,只不过郭嘉等人的面色并不好,毕竟,这个是装着刘协尸体的棺材送行的有张邈等很多士人,都是为伯和公子之死而惋惜,他们虽然不相信伯和就这么死了,可是如今事实就摆在了眼前,他们都是见过刘协尸体的</p>
对于刘协真正的死因,如今也没有查出来,他的身上没有伤口,只是口鼻流血,像是中了毒,或者内脏疾病猝死的症状现在已经有人真的相信,聊斋的故事能够杀人了,这也被城中的人闹得沸沸扬扬士人们有知识可以不信,可是那些没有知识,或者一瓶不满半瓶荡的人,就对这种事深信不疑了,这种鬼怪陆离的事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要不然黄巾军也不会那么猖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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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之后,一行人便引着棺材渐渐远离陈留城,前几天还成为陈留城的焦谈论的人物,现在就变成了尸体回归故里,不得不这人间百态世事无常</p>
待刘协一干人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送行人才回城离去</p>
郭嘉一袭白色麻衣,带着孝襟,面有戚戚然,徐晃等人也是这般一行人默默行走,待渐渐远离陈留城,众人之中倒是也没人话</p>
远方的山谷渐进,周边有些不高的丘陵,其上有几棵零星的树木扎根在岩石和泥土的夹缝中顽强的生长着,道路两旁尽是绿色的野草,这份绿衣若是在较为贫苦的地方是完全看不到的,因为能用来吃的叶子,基本上都被饿民和流民们刨根吃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