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看了看杨陆顺,笑着说:“你小子倒蛮会锦上添花,你这通马屁赶到点子上了,易书记现在心情蛮好吧?”
杨陆顺摸出身上的红塔山烟边拆封边说:“还是高主任高明,知道领导高兴了就会打赏。来来,我不敢吃独食,我们一起享受领导恩泽。”
小段接过点燃烟,说:“对易书记来说这包烟算个屁呀。这么大的喜事就抽他根烟?不行不行,得叫易书记请客吃饭才行,没我们办公室的人收集资料,他能上这省报么?”他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就有点冷场,其实杨陆顺不在的时候他们几个就瞎琢磨这到底是谁捉的刀,起初登在地区南风报上都没在意,可上了省报意义就不同了,看文笔文风易书记绝对是没这水平的,猜来猜去不是老秦就是杨陆顺了。这不小段就开始套口气了。
杨陆顺见几双眼睛都看着自己,忙说:“看我做什么?莫非你们还以为是我写的呀?不是不是,我也没那么高的水平啊。不过我仔细看了看,感觉想秦主任的杰作,你们来看这里、还有这里,活脱脱就是秦主任最拿手的几招嘛。”老高老戴迅速把杨陆顺指甲壳划出的句子逐一细心品味着,不约而同地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老高说:“你个小杨眼睛好毒啊,这段时间看文章材料还真用了点心思啊。”老戴也说:“小杨心细得很啊。”
杨陆顺暗吁了口气,幸亏老秦的几句官话还留着,要不解释起来就麻烦了,感觉转话题说:“我听易书记说要组织镇里全体干部党员学习,会场定在剧院,只怕我们办公室要负责布置哟。”
小焦烦躁地说:“一篇文章不知道有什么好学习的,还要搞这么大动静,真是好笑了。”
小段呵呵笑道:“你不要发牢骚哟,到时候我打你的小报告,指不定就卡着你调不走。”
小焦撇着嘴巴说:“我真要走,城关镇还没人拦得住我前进的步伐。要不是看在老秦的面子,我今天还真不想去布置什么会场。”
老高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说:“你们几个就赶紧去做事,少在这里废话。小杨,老秦安排小段负责,你要打好下手。”
杨陆顺连忙点头答应着,四个年轻人就准备去剧院,刚下了楼没走几步,就听到秦主任在楼上喊:“杨陆顺,你别去了,我有事找你。”
小张看着杨陆顺走了,用异样的神情对小段小焦说:“嘿嘿,杨陆顺这段时间蛮走俏,老听到秦主任找他有事。”
小焦本就懒散惯了,又忽然少了个做事勤快的杨陆顺,自然心情不怎么好:“再俏也是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全南平都晓得他的底细,这辈子是莫想起水了。”
小段就爱跟小焦唱反调斗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也不见得杨陆顺就永世翻不得身。你看他那副人见人爱的笑脸,我敢说这世界归根结底还是他杨陆顺的。”
小焦使劲踹起自行车腿,鄙夷地说:“就他那副阴阳怪调的嘴脸还爬得起来?没点男人气概,软不溜丢的还能当领导?我第一个不服他管。”
小张呵呵笑了起来说:“焦哥说得对,哪个领导不是在工作强硬果敢、说话粗声大气的主?没点煞气那万万是当不好领导的。”
小段乜了小张一眼说:“你小子强硬果敢,粗声大气看看,我怕你在城关镇呆不住三个月,凭什么强硬果断粗声大气,还不是凭着手里的权柄啊。你小子莫听见风就是雨,还够得学呢。”
杨陆顺上了楼,秦主任笑着说:“易书记今天心情好,接我们俩吃饭犒劳,你跟你爱人去个电话,易书记点名也要她来。”杨陆顺就又有点激动,只想早点把分到房子的喜讯告诉沙沙,就赶紧给沙沙营业部去了电话,叫她下班别回家。
老高见杨陆顺去了复返就有点奇怪:“小杨,老秦找你什么事啊?”
杨陆顺随口道:“秦主任叫我把三季度的政府文件整理一下,拟个简要纲目,具体有什么用我就没仔细问。”他倒没乱说,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内的事,只是拿出来当了个借口。老高哦了声就没再言语,继续看他的报纸去了。
杨陆顺表面上平静可内心如翻江倒海般躁动,算算快三年没有真正听到过一把手领导的表扬没受到过重视了,原来听惯了赞扬不觉得,现在恍若梦境,被领导表扬和看重的感觉居然这么好;原来在新平的新房子唾手可得不觉得有什么稀罕,可如今费劲千辛万苦争取到的东西才觉得那么珍贵,虽然房子还不知在何方,但这种成就感实在比当年考上了大学还要来得猛烈。这也让杨陆顺清楚地认识到老丘的话是多么精辟独到,如果没有老丘在医院里的教诲疏导,只怕他现在还茫然混沌,还在漆黑中摸索摔交呢。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高老戴也先后离开了办公室,杨陆顺不禁开始焦虑起来,不停地看手表,不停地喝水,生怕又有什么意外临时取消,本来烟瘾不大的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甚至还悄悄到秦主任办公室窗外偷听动静,杂乱无章的心跳使得他不停喘气,好不容易听到秦主任叫他,仿佛如天籁之音般美妙,赶紧拉抻衣服,出了门,只见易书记笑容可鞠,当先下了楼,秦主任紧跟其后,杨陆顺就稍等了会拉开点距离下了楼。
(本文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