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书记说:“那好,我们就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汪溪沙送走了卫书记等人,嗔怪地说:“六子,你搞工作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你万一有个什么,叫我一个人怎么办哟。”似乎又勾起了无限的辛酸,嘴巴一瘪又哭了起来。
杨陆顺忙说:“沙沙,我以后会注意了,再说我给你也解释了,这次是个意外,并不是李柱全存心要打我。”
汪溪沙说:“你还在替他说好话,卫书记周书记都说那人是歹徒要严惩,要坚决打击,你这么说不是叫卫书记他们下不了台么?”
杨陆顺委屈地说:“我说的本就是真的嘛,真要判李柱全的刑,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汪溪沙一副你不开窍地神情说:“卫书记还不是为你好呀,不严肃处理,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工作,都来给你们干部一个意外,迟早把你们意外死!”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立即被敲响了,汪溪沙开门一看,是老柳几个,个个手里都提着点东西。
老柳几个纷纷上前来问候杨陆顺,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桌上,杨陆顺坐起来说:“哎呀,我一点点小伤,你们搞这么客气做什么嘛,都提回去吧啊!”
尹芳笑着说:“杨主任,这是我们应该的嘛,你是为了工作才受伤的,我家老黄晚上再来看你,来感谢你!”
见杨陆顺一脸茫然,老柳说:“新平村那三户现在都已经去了卫生院,他们主动要求提前结扎呢!你这次给老黄解决了大问题,他当然要来感激你喽!”杨陆顺这才高兴地笑着说:“看来我这伤还值得了。”
说了一会话,老柳就要尹芳几个先回去,见人走远了,老柳关上门说:“杨主任,小汪也不是外人,这次你受伤全是因为我一时冲动才造成的,还请你原谅我啊。”
杨陆顺见事已至此再埋怨老柳也没必要了,就笑着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看不出了火气蛮大嘛,平常见你嘻嘻哈哈的,还以为你没脾气呢。”
老柳尴尬地笑笑说:“我跟卫书记汇报时,就没说出真正原因,怕卫书记骂我呢,就说是李柱全不满计划生育政策,存心跟政府唱对台戏,动手打伤的你。”
杨陆顺皱着眉头说:“老柳,你怎么颠倒黑白诬陷李柱全呢?真要让卫书记严肃处理判了刑怎么办?这不是冤枉好人了么?那不行,我得把真实情况汇报给卫书记。”
老柳脸色大变,用哀求地口吻说:“杨主任,你如实跟卫书记说了,这不要了我的命么?我估摸着卫书记这样大张旗鼓也是想杀鸡给猴看,为政府以后的工作着想,如果卫书记知道实情,怕是饶不了我呢,我、我不是谎报了军情么。”
汪溪沙在一边笑着说:“六子,老柳这样说不也是想为你出口气么?不给那李柱全点颜色,他以后还会服你们政府管?我看呀就按老柳说的不变了,真要同情那李柱全,到时候六子你再去为他求求情,减轻点处罚,他说不定要感激你一辈子呢。”
老柳暗夸汪溪沙来得快,赶忙说:“杨主任,你爱人说得对呀,你看那李柱全今天气焰多嚣张,可被派出所一抓就蔫了,他婆娘哭天喊地要求结扎,连带另外两户也吓得够戗,一起去了卫生院,提前搞结扎去了。马党委和黄干事好说歹说几天不见成效,今天全自觉了。你说这群人贱不贱,跟他们讲道理来文明的他们就是不理茬,一动真格的就全没了气势,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说这样的人值得同情么?”
汪溪沙说:“不我是瞧不起那些农民,给他们自主权吧他们还真不会用,硬要鞭子棍子抽着赶着才知道怎么做人!今天要不来这么一下,我看你们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见得劝得转他们,让他们自己走还真不会走,得你们牵着赶着,这可是你用血买回来的教训,不是个个都象你这个读了大学的农民子弟一样思想觉悟高,一心为党为国家的,他们眼里只盯着眼前那点,只算计着自己的实惠。指望他们学会自己走,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杨陆顺听着他们一唱一和还蛮有道理,自己都觉得开始看不起农民了,特别是李柱全被抓后三户人家都主动去做结扎手术,就觉得又可笑又可悲,而自己流的鲜血也确实似乎给他买了个教训:那就是喊着走不如牵着走,牵着走不如打着走!
果然李柱全成了全乡的反面典型的活教材,在卫书记的指示下,哪个村开始搞结扎,就把李柱全弄到哪个村去游街示众,带着手铐胸前挂着块写着“拒不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殴打政府干部的坏分子”的牌子,由侯勇监压着游遍村子的每家每户!而正是有了这个活教材,就再没有哪家哪户口出怨言或是做不通思想工作了,全都按照规定去做了结扎手术,再无任何阻碍。
休息期间谢乡长也提了营养品来看望杨陆顺,对他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这让杨陆顺心里暗暗惭愧又不得不咬牙挺着还得装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让他极为不舒服。
当杨陆顺得知李柱全被拉着游街示众时,他只觉得心里万分愧疚,立即找到卫书记求情说:“那李柱全虽然行为鲁蛮,可也用不着去游街呀,我觉得还是好好批评教育,让他重新做人的好。”
卫书记摇着头说:“象这样的人,不好好治治,他以后还得出问题,这也是给那些将要出问题的人一个警告!”
杨陆顺知道自己不能改变卫书记的决定,于是就找上了谢乡长,想请他出面帮忙。
谢乡长笑眯眯地说:“杨陆顺啊,老卫这么做其实主要是心痛你呀,他不止一次说对优秀干部要保护,我是很理解老卫的心情,他是部队干部出身,护犊子是正常现象了,何况他决定了事一般不会改变。有这李柱全也好,我们新平乡这次结扎工作比任何一个乡镇的进度都要快,很有希望成为全县乃至全地区的第一名呀。杨陆顺,你劳苦功高哟!”
听了谢乡长的话,杨陆顺就如同有嗝打不出,甭提多难受了,却又说不出原由,只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平日里总觉得谢乡长和蔼的笑容也变得有点阴森森的,那藏在圈圈套圈圈的眼镜后面的眼珠子灼灼闪着难已分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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