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因为计生办的人要去领年货,就一个人在计生办守着,不久老柳就回来了,一脸不愉地说:“今天手气不好,抓的肉就没几块好的!”
杨陆顺笑着说:“我听人说比以前多了不少,卫书记已经尽力了。”
老柳忽然又笑了起来,略显神秘地说:“杨主任,其实计生办年年都还在内部发点补助的。今天我碰到贺副乡长,他还在问起我发了没有。”
杨陆顺楞了楞,计生办确实有专项资金,但是挂在财政所的,在一定职权范围内杨陆顺可以签字报销部分接待费用,但如果说要把专项资金动出来私自发补助,肯定是犯错误的搞法,但他又想知道老柳会用什么计策弄出钱来,就装着好奇地说:“柳主任,你们以前是怎么搞的?”
老柳见杨陆顺非常感兴趣,也就放心地说:“是这样的,还是贺乡长原来在计生办时,体谅我们下面的人工资低,手头紧,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容易,就想了个注意,既不违反政策又不犯错误的搞法,当然各线都有自己的生财之道,我这说我们计生线的......”
杨陆顺催促道:“老柳,照直说嘛,绕什么弯呢!”
老柳嘿嘿一笑心想:到底是年轻人,还真沉不住气,见有钱来,也顾不上身份了,咳嗽了一声,捧起茶垢黑厚的搪瓷缸子呷了口茶,缓缓说:“每年上面都要下发几批免费的避孕药具,我们都按照各村的需求情况发放下去,这几年各村里财政情况都还不错,贺副乡长就要求各村统一领取避孕药具,然后计生办象征性地收取点费用。也不多,一个村最多一百元,一年下来也就收了两千多元钱。”
杨陆顺问:“那这钱怎么个用法?”
老柳说:“基本就当做补助发了,当然也还要给县里主管计生工作的单位送点纪念品什么的,超额的接待费用都从这里支出了。”
杨陆顺再问:“那这钱都放在哪里?具体怎么发?”
老柳说:“这钱就由内勤尹芳保管的,进出都有明细记录,由贺副乡长和我共同签字才可以取钱。具体发放基本每月发一次,小尹他们三个是二十五元一月,我就三十元,贺副乡长五十元。”老柳玩了个小心眼,以前费用支出使用只有贺副乡长才能决定,他是摸到边的,就想乘杨陆顺初来咋到,不熟悉情况捞点实际权力。
杨陆顺点了点头,发的补助差不多就是大半月工资了,就说:“老柳,现在尹芳那里还有多少钱?”
老柳笑着说:“大概还有六百多元吧,原来过年时就发双份的,不过现在年的主任了,就由你定吧。”
杨陆顺推辞道:“你是老主任了,情况熟悉,他们几个也服你管,还是你拿主意的好。”
老柳笑得眼睛迷成了缝,其实也是在暗中琢磨杨陆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杨主任你这么说就不把我柳大茂当自己人了,你是领导,我是你领导下的一员,你的任何决定我都坚决执行,不得半点含糊!还有小尹他们仨都一样!”
杨陆顺直摆手,诚恳地说:“那怎么行,你是计生办的老主任了,不论威信经验都不是我这年轻人所能及的,我知道你是顾及我的面子,我很感激,但我同时也非常尊重你,我所说的话全是真心话,我也希望在柳主任的大力支持下,搞好新平的计生工作!”
老柳彻底被感动了,说:“杨主任,有你这话,我柳大茂还能再说什么呢?除了跟着你死命工作,我再找不到其他了,我......”一脸激动就要表忠心。
杨陆顺急忙打岔说:“老柳,就别再说了,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以后那点经费就由你全权处理,怎么用你做主,不要请示我了,既然是贺副乡长提出来了,就要赶紧给他送过去,而且可以适当地多补助点,毕竟他搞了多年,不能人走就茶凉。我才到计生办,就不考虑我的那份了,受之有愧。”
老柳高兴坏了,在贺副乡长手下几年,被压得死死的从没半点实权,没想到杨陆顺一来就给了他这么个好处,不由感激涕零地说:“杨主任,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保证用好每一分钱!不过这次发补助,你怎么也得算上一份,我们普通一兵都有,你堂堂计生办主任怎么能没有呢?你不要,我们都不好意思领了。”
杨陆顺笑着说:“我们就不要争执了,我说了不要就不要。都已经过小年了,快发了让大家安心,特别是贺副乡长哪里,要尽快送去!”他怎么问问老江有没有,转念一想,就咽了下去。看着老柳满脸欢欣地出了主任室,轻轻地掩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了,他皱着眉在沙发上仰靠着,心里烦闷极了,熊熊的碳火烤得他喉干舌燥。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杨陆顺忙坐正了身体,说:“进来吧。”门哗地推开了,汪溪沙一脸坏笑地跳了进来说:“好大的架子,连个请字都没有。”顺手关上了门。
杨陆顺心情猛地好了起来,见她小脸冻得泛白,连忙心痛地把她拉到碳火前坐下说:“沙沙,叫你多穿点衣服,老是不听话,感冒生病了怎么办,马上要过年了,别让你爸爸妈妈担心嘛。”
汪溪沙那两只手凑到火盆上方烤着,嘻嘻笑着说:“已经穿得够多的了,硬要穿得象包子一样就不冷啊?你什么思路。”她啧啧地说:“还是当领导好,一个人一个办公室,一个人享受一盆火,难怪人们削尖了脑袋要当干部的!”
杨陆顺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你的思路才不正确呢,当领导就是为了享受吗?我这办公室主要是为了招待上级才搞的,怎么又想给你爸爸打电话?你来肯定就是为打电话的。”
汪溪沙把脸靠在他胳膊上娇声说:“什么嘛,明明是来看你的嘛,当了领导日里万机,几天都不去陪我了。还是以前的你好,有空就帮我暖被子。”也不知道是火映红了脸还是泛起的羞红,白嫩的皮肤粉红粉红的,煞是好看,惹得杨陆顺心里又是一晃悠,热热的气流从丹田涌上了胸膛。
杨陆顺强压住心里的旖旎,把她扶正说:“沙沙,这是办公室,还是注意点好,等忙完了多的是时间陪你了。就怕你会厌烦呢。你们储蓄所什么时候放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