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八面玲珑(2 / 2)

清朝明月光 燕修篁 0 字 2021-07-08



江明月笑道:“我试过了,这弓我玩不好,准头那叫个差,射得找不到北,李卫、富察怕是笑得都快憋出内伤了。”



“我来教你。”



“好是好,只是能射这种弓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所以我走捷径,新制了一种弩弓,准头方面大大提高。”



“弩弓?”



“等会儿拿给你看,现在先吃东西。”



橡木桶的筏门打开,黑啤酒斟满玻璃杯,泡沫溢出、丰富诱人,铁烤盘里银丝炭火渐渐烧得红通通,铁丝礞子上带骨腌制好的带骨肋排、鸡翅铺好,江明月用毛笔往上面刷油、刷佐料。



肉香渐渐飘散、引人食欲。



“看不出,你还有这手。”十三阿哥看着,眼睛里满是笑意。



“过奖,过奖,找了个大厨新教的,开始烤的那是毒药级别,连门房旁边的那只大黄狗都不肯吃,后来烤的是泻药级别,没个铁铸的胃,还真不敢碰,这几天算是渐入佳境,我试吃了几回,没事,所以今天才敢拿出来招待你。”



十三阿哥听得喷笑,道:“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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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摸索出经验了,这肋排快熟时,再刷一层甜面酱,口感和品相会更好,这鸡翅差不多快好时,可要刷一层蜂蜜,哈哈,我的蜜汁烤鸡翅,天下独绝。”江明月得意洋洋,灵秀纯真的脸上透着令人着迷的孩子气。



十三阿哥看得有些痴了。



“快试试,小心烫!”江明月把烤好的食物装入盘中,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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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含笑接过,吃肉喝酒,细细品尝,笑赞道:“这酒味儿有点怪,微苦又清冽爽口,不过我挺喜欢,烤肉配黑啤酒,嗯,这一顿,虽八珍而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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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烤、谈天说地,外带射箭比准头,玩得不亦乐乎,极为亲厚融洽。



江明月的弩弓十分精准,射力强劲,引发了十三阿哥浓厚的兴趣,询问作法,江明月笑了,这是她协同宫廷造办处军械坊的能工巧匠共同研究制造的,以前在家中看过内部军事杂志上有关特种新式弩弓的介绍,约略知道原理。她拆了几个清代现有驽弓后,凭借机械的天赋,开始用科学数据加以精准化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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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的弩弓多为十字弩,用柘木做弓架,虽然涂漆但还是容易受寒霜湿气的影响,即使是藏置经年的老柘木也会产生微不可察的变形,造成准头的偏差,江明月命造办处的冶炼坊用渗硅法,锻造出质轻弹性好的硅钢,作为弓骨架提高弓体蓄能和抗形变能力,新增的内弹道设计(就是箭在弩臂内槽滑行时的轨迹,类似来福线功用),并由张弦轮装置产生的弹性形变,由机括的发射出强劲的箭的初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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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测速,一开始让江明月感到挺头大,因为箭离弦的瞬间速度和箭命中的着弹点速度,必须测出来,这很大程度上决定弩箭的射程和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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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代现有的仅有还在雏形阶段的千分卡尺和天平等少量测量仪器,江明月无奈之下,决定运用碰撞原理和动量守恒原理来测出箭的离弦速度和着弹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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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利用三角支架做一个长单摆,摆球上有一个直径2.0厘米粗,5.0厘米深的洞,为了防止侧试过程中主观造成的振颤,弩弓的雏形也用支架固定起来,在弩箭离弦的一瞬间立刻碰撞在它前面的一个与它等质重的铁块,使得整个箭的动量几乎全部(就是余下的动量可以忽略不计,)传递给铁块,铁块立刻飞出,射入离它不到1.0毫米处的摆球洞中,使得摆开始做运动,记下摆球的最高点的位置和到达最低点的时间,加以计算(为了能够计算各种箭的情况,摆球也必须制造多种,)剩下的分析计算过程,归为高等数学中微积分,属她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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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箭的改进,她发现当箭高速飞行时,沿箭杆的高速气流会形成涡流,如果不处理,就回发生气动震颤。因此在箭羽处分离,形成同速的上下或左右气流,消除混乱涡流,影响准头,而保持一定入射倾角发射,则流经箭羽两侧气流速度将会不同,产生一个与箭倾斜的方向相反的气动压力,却能自动补偿弹道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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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人一向反对‘事事躬亲事事忧’,培养了几名工匠算手,告知原理,设以重赏,刺激得那些工匠在重赏之下,不眠不休的,十多天内历经几千次的实验,从弓体的握手处(术语为“弣”)到弓体两端(术语为“弭”)的最佳力臂比例,到箭羽厚度、宽度、羽杆长度比和倾角的最佳状态,均都大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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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的弩弓设有的滚槽,可连发三箭,更与众不同的是,她用的驽箭头不是平常的扁平三角状,也不是较为先进的三棱椎体状,而是四棱椎体,每个棱角中线成直角排列,每棱两侧都有凹圆桶状血槽,但是血槽并不是呈棱角中线对称,而是右边的血槽较浅,并形成一个小角度。这样高速气流沿着血槽运行时,碰撞在这个小倾角上,对箭杆轴心形成一个逆时针扭转力矩,使箭在飞行中在一定的范围内高速旋转,有电钻般的效果,更增加杀伤力,即便被敌人缴获,不懂得这方面的知识,也无法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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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建房子时的悬锤方法得到与测定点的地球切面的垂直线,然后利用一组镜子引入阳光,使之垂直入射悬锤镜,在不同的距离会产生出光点上即可建立相应的标高,由光点标高来调整和设置瞄准器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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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件最新式的驽弓让她在十三阿哥这个神箭手面前,准头也差不了多少,十分露脸,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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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极简略地解释了一番,她也不指望十三阿哥能够完全明白这些物理力学原理,两人说笑、比箭正玩得开心,康熙果然派人来请,十三阿哥要与江明月一道进宫,被江明月婉言谢绝:“胤祥,明面上不要与我走太近,这不失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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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明月又一次步入乾清宫时,康熙离了龙座御案,含笑从丹墀上走下来相迎,这一举动,令跟了他四十多年的李德全也感到非常惊讶,没看见过这位皇帝对谁会有降阶相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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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面行礼问候完毕,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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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微笑着开言:“亲王近来一向少见,朕好几回邀亲王面谈,可惜屡请不至,是不是还记恨上趟老八媳妇犯浑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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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含笑答道:“陛下,您言重了,上次的事是一场误会,我并没放在心上,陛下处理国事日理万机,我又怎敢频繁打扰,再者,不瞒陛下说,我最近也是俗务缠身,几乎恨不得当个三头六臂的哪吒,忙得委实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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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听说了,亲王最近还买了不少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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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原本我只打算挑选一些壮丁加以训练,然后跟随我去探山,可当时所见的情形惨不可言,同为人类,却沦落到猪狗不如的境地,古话说得好,‘物伤其类’,因此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恨不能全部都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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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可知,内中许多人都是罪有应得。”康熙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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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无意过问或是干涉贵国的内政,只是基于人道的恻隐之心来做这件事,以我国的文化,如果真的有罪,可杀可关,但作贱自己的同类,就是污辱自己的人格,把人不当人,无论如何都算不得高尚文明的行为,这些人都是大清国的臣民,或许有的是真的是犯了罪,有的却是受了株连而本身没有什么罪责,买下他们的身价银子,也是用上次陛下所给的银票,这些是三百八十六口人的mai身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借花献佛,无论从哪方面说,他们仍旧都是属于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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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忽然微笑道:“借花献佛?好!好一步妙棋!只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亲王此举就只为了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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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疑心病真是骨灰级的,江明月闻言一笑,也幽了一默道:“我个人当然也有私心,想多做好事,积攒功德,希望能感动上苍,打开天门,让我早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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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对她的回答微愣,而后展颜大笑道:“好!好!亲王宅心仁厚,倒是朕多心了。”停了停,又道:“你所制的香水和香胰子,这两件物事在我国确属稀罕物,朕决定办厂生产,敢问亲王这次有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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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含笑道:“陛下的决定非常英明,在制香水和香胰子时,我至少还能让不少于十五种的相关产品产生,所以,这将是好几座高耸入云的大金山,而我只有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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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与玻璃厂的模式相同,我们以两国合作的形式设立公司,由您这一方提供场地、起动资金、设备,我这方提供技术和工艺指导和培训,工匠要优先使用官奴和失地的流民,由您委派管事、还由我直属监管,若达不到要求,我拥有对管事的罢黜权,另择贤能,大清皇室和我所代表的中国皇室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所设分销通路店铺,所得运作利润五五分成。在我离开贵国后,我名下的百分之五十股份每年所得收益必须成立专项基金,主要用于赈灾、救济、开办新厂,新店,为官奴和失地的流民找一个生存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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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这类厂必须先以国家专营的形式开办,划定固定的区块来生产,这是因为生产过程中会产生污水,而这种水不能直接排放到河道中,否则会造成人畜饮用生病,鱼虾死亡,所以在建厂时,我会就近一起建污水处理厂,把污水重新净化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之所以建议以国家专营的形式,就是杜绝民间胡乱建厂,因乱排放污水而造成灾难。所以希望陛下最好能立法来规范这件事,日后打算在别处建厂时,也一定要严格按照我设厂的标准和规则来进行,这是我的忠告,也是对您的国家和臣民负责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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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专注地盯着她,半晌缓缓开言道:“亲王所说的,朕都准了,亲王对我国子民的这份恩义,令朕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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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么说,我愧不敢当,自从我落入贵国的时空,受到贵国的多方照拂和礼遇,我也希望能做些事情来有所回报。陛下也许不会明白,一个孤身流落的人对于一个肯接纳她的国家的感情,在我的心中,这片土地犹如我的第二故乡。”这段话被江明月说得是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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