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1 / 2)

 他身上还是那一件月白对襟长衫,我几乎要伸手去摩挲他衣角上绣的那几片紫竹。胸中剧痛蔓延开了,喉咙中溢满了哽咽,终究只是凝成唇边一句轻语“我累了,你们且自行赏玩吧。”

我掩面走进内间去,静静的脱下外裳,在床榻上裹紧锦被蜷缩成一团。

大滴大滴的眼泪在此刻终于决堤,捂住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破碎的低泣。琴声又起,我知此次唯有我能听见,他指尖翻飞的琴声是那样的凄厉决绝,仿佛厉声质问我“霂凝,你我相逢一场难道只是我南柯一梦。”

绿鄂缓步走进内间来,轻声道“小姐,我循例睡在软榻上。有什么事唤我一声便可。”我知道安青和李喜来已经退下了,囫囵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绿鄂是何等玲珑的女子,走到我身边一把掀开被子,扶起我道“小姐,刚才你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哭成这番模样。”她见自己心爱的主子抽噎不能言语,满脸纵横的泪痕犹如被人劈头盖脸的泼了一盆水。

我倚在绿鄂身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绿鄂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拿了绢子替我拭泪。眼睛灼痛如被砂石洗过,唤绿鄂打了一盆井水进来,将脸浸入水中,冰冷的井水终于使我情绪冷静下来。

“绿鄂,不用太过担心,我既然选择这条路,就算是爬,也要爬完。”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如筛糠,海棠青花瓷盆中的水光亦映照出我凄然的神情。

绿鄂深深皱眉,给我背后塞了一个软枕道“小姐,你进宫前都好好的,怎么一进了宫,整个人都变了呢?”

我摆了摆手,她见我不欲再谈也只得收拾了东西在软塌上睡下。耳边琴声渐弱,我知道薛玉定也听到了我刚才所说之言。

天可见怜,我不过是一寻常女子,也希望有一段浪漫而幸福的感情。就算磕磕绊绊也能相互扶持到白头。年老的时候有儿孙陪伴身旁,为了并不丰厚的遗产吵吵闹闹。即使一生平淡如泡沫剧,也算得上是死而无憾的。

但时至今日,我还能怎样呢?如赤身匍匐前进于砂石路上,任鲜血淋漓,也只能深深受下。看着丝绒般的夜空中悬着一弯明月,再过些时日又要到中秋了,本该是月满人团圆,现下只余下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