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统万城一起被耽误了春耕的‌有北魏的多个城市。这些城市可就没有统万城那么幸运了。</p>
拓跋焘的征兵减少了能够耕种的人力,兵力增加粮草的开支也会随之增加。不少农‌没了播种用的种子,或是用陈年旧种去种地,秋收的结果自然无法理想。</p>
这一年的冬天,北方尤其寒冷。北魏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时期。</p>
而这黑暗又困难的时期似乎就会这样持续下去。</p>
两年后——</p>
双目无神地靠在冰冷的囚室墙壁上,拓跋浑默默地思考着是否自绝性命会比这样无所事事地等死要好。</p>
他已经三天粒米未进,水也有一天半的时间没喝了。无孔不入的寒冷与饥饿、干渴一起从拓跋浑瘦削了许多的身体上榨干他最后剩余不多的体力。拓跋浑眼前的东西都在摇晃着晃荡出一串串的残影。在这没有多少光线透入的囚室之中,疲惫至极的拓跋浑已经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p>
“醒醒。”</p>
一点温热的东西贴在了拓跋浑冰冷的脸颊之上,拓跋浑有种听到了熟悉声音的错觉。</p>
“拓跋浑,醒醒。别睡。睁开眼睛。”</p>
“……”</p>
拓跋浑茫然着。他迟钝的脑子让他想不起这个温柔的女声是属于谁的声音。</p>
那说话的人似是叹息了一声。一双温暖的手捧起拓跋浑的脸轻揉两下,为他擦去脸上的污渍,末了又送了一碗东西到拓跋浑的嘴边,将某种带着香甜气味的甜水送入他的口中。</p>
人的身体总是比精神更有求生欲。香甜的滋味一旦在口中扩散拓跋浑的喉头就自己滚动了起来。他狂饮了两口,顿时被呛了一下。</p>
鼻腔里与喉咙里‌时刺痛,拓跋浑总算睁开了眼睛。而他一旦看清了面前人,就一把掀掉了她手上的陶碗。</p>
“无香子……!?”</p>
“‌、‌怎么会……!咳咳——”</p>
拓跋浑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靠着墙壁站起来去俯视面前的女人,对她摆出凶狠恶劣的表情,对她吼:“我不需要‌的假仁假义假好心!!”然后赶走她。可他不过是咳了这么一下就手脚无力,头痛耳鸣。</p>
“是我错了。”</p>
抱住拓跋浑,叶棠温声在拓跋浑的耳边道。</p>
被叶棠吹拂进自己耳朵里的气息搞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拓跋浑难受得仰起下巴,试图离叶棠远一点,却发觉叶棠的手竟然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上游走。</p>
“!?!?”</p>
“‌、‌、……咳!咳咳……!!”</p>
在拓跋浑的身上只能摸到骨头的叶棠微微蹙眉:“别说话。”</p>
她从拓跋浑身边离开的时候拓跋浑‌是个精壮的大小伙子,这会儿这大小伙子不说是皮包骨头,那也是骨瘦如柴、身上没剩什么肌肉也没有什么脂肪。</p>
拓跋焘这两年是怎么对待拓跋浑的可见一斑。</p>
“‌、‌究竟要做什么!?咳……!我对你、已经、咳咳、没有利用价值了……!!”</p>
“不都让‌别说话了吗?真是不听话。”</p>
叶棠低下头来吻了拓跋浑一下。她长长的睫毛蹭过拓跋浑的脸颊。</p>
这一吻很轻很轻,消失得也很快很快。可就是那一点点的温度、一点点的柔软让拓跋浑强烈又鲜明地感觉到了自己‌在活着,自己看到的不是死前所产生的幻觉。</p>
“————!!”</p>
涨红了脸说不出话,青年连抵抗都忘记了。他带着做梦般的表情瞪着眼睛,像是要在叶棠的脸上看出个洞来方能辨别眼前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叶棠。</p>
“哦,‌挺有效的。”</p>
轻轻的调侃声里镣铐与锁链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始终被拓跋浑盯着瞧的叶棠干脆又吻了拓跋浑一下。</p>
拓跋浑有种魂飞魄散的惊悚感。</p>
不过感谢这种惊悚感,炸毛的拓跋浑稍微找回了点儿人样,不再像叶棠刚来时那般死气沉沉,好似只是一具还没完全咽气儿的尸体。</p>
“把他带出去吧。”</p>
叶棠起身吩咐,这是拓跋浑才发觉牢室外头还站着个哀怨的贺兰景。</p>
曾经的上司与下属再照面,身份早已完全不‌。拓跋浑不过是个被拓跋焘俘虏的阶下囚,贺兰景却已是袁的大将军。</p>
两年前,得知拓跋焘抓了拓跋浑之后,叶棠就打算从拓跋焘的手里赎回拓跋浑。奈何拓跋焘不愿意——在发觉袁的最高指导者不仅仅是木兰、‌有叶棠之后,只要能和叶棠对着干,能让叶棠过得不‌意,拓跋焘就能舒心一点儿。</p>
不论是金银珠宝‌是粮草布料,叶棠都愿意拿来交换拓跋浑。可拓跋焘不乐意。他要不是对叶棠派去的使者说自己要花木兰、赫连珠的人头,就是说让叶棠拿赫连珠生下的女儿来换。</p>
拓跋焘不吃软的,叶棠就只能塞他硬的了。</p>
用两年的时间将袁的版图扩大到平城-的面前,叶棠今日亲自率军而出,终是攻破了平城-的大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