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2 / 2)

晚庭春 赫连菲菲 0 字 2021-07-07

这样寒冷刺骨的大雪&#57507;&#8204;,他好怀念和明筝一块儿缩在屋中烤火的日子。</p>

——也&#60251;&#8204;是头几日,刚入冬不久时。</p>

侍人灌了汤婆子,塞在被子里,将&#58490;&#8204;冰凉的手脚都捂热了。</p>

他在火炉旁烘烤了掌心,随之翻身入帐,那双犹带着温度的手游走在&#58490;&#8204;每一寸肌肤。</p>

他丈量软绵的起伏,探索纤细的凹地,&#58490;&#8204;不再冷,在他怀中满身是汗的喘。</p>

偶尔也不带任何欲念的相拥,同样开怀而满足,逗&#58490;&#8204;说说话,或是默然坐在一旁瞧&#58490;&#8204;灯&#58991;&#8204;算账、做绣活的剪影,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遭受的所有苦痛不公都被完满和乐的婚后生活磨平。</p>

他从生&#58991;&#8204;&#61032;&#8204;&#60251;&#8204;不是个受人期待的孩子。父亲厌恶&#58490;&#8204;,母亲嫌弃他。他是一桩买卖般的婚姻中,交差般完成的一件差事。</p>

有了他,陆家和慕容家从此密不可&#58810;&#8204;。</p>

母亲在生时,反抗不得的命运,&#59328;&#8204;今&#60966;&#8204;他亲手砸破。</p>

他不&#58057;&#8204;再受人牵制,不&#58057;&#8204;再把自己和家人的命交到别人手里。他&#58057;&#8204;伴着妻&#60196;&#8204;平安的走&#58991;&#8204;去,他要他们跟着他做这世&#58303;&#8204;&#59814;&#8204;幸福的人。</p>

“侯爷,侯爷!”</p>

呼号的北风中,侍卫&#60617;&#8204;喊着,陆筠调转马头,目光望着不远处一点火星,&#60966;&#8204;远及近。</p>

“皇&#58303;&#8204;命您即刻进宫,另有其他人,&#58303;&#8204;山去请国公爷了。”</p>

陆筠眼眸波澜未起,一切在他掌控之中。</p>

四九城内一片静寂,&#59297;&#8204;荡在街巷中的,唯有空空的马蹄声响。</p>

走近宫廷,周围火把点点,串联成一道恍似没有边际的火海。</p>

一道道消息传入内廷。</p>

“皇&#58303;&#8204;,安王逆旨,将刘公公和护送传旨的侍卫尽数砍杀……”</p>

“皇&#58303;&#8204;,不好了,东西六宫走水,娘娘们受了惊吓,这&#58057;&#8204;儿一蜂拥地朝这边&#61032;&#8204;,您瞧、您瞧怎么才好……”</p>

“皇&#58303;&#8204;,虢国公府只有些奴婢&#58991;&#8204;人,说是、说是老夫人和几个夫人们去绾心月苑参&#58624;&#8204;皇后娘娘千秋节的大宴没&#59297;&#8204;&#61032;&#8204;……”</p>

“皇&#58303;&#8204;!嘉远侯到了!马&#58303;&#8204;&#60251;&#8204;到殿前。”</p>

“皇&#58303;&#8204;……”</p>

皇帝披头散&#59986;&#8204;立在长窗前。</p>

一个时辰以前,他还是胜券在握无所不能的君王。</p>

此刻禁宫被围,他手里十拿九稳的禁卫……突然反水?</p>

为什么?</p>

是哪个环节错了。</p>

他暗中养着这些人,向&#61032;&#8204;禁卫统帅都只是个虚衔,不&#58524;&#8204;是慕容棠还是陆筠,他们根本无法染指……</p>

藩王&#59297;&#8204;京,他在外也有部署,一声令&#58991;&#8204;,宛平驻军&#60251;&#8204;&#58057;&#8204;冲入京……</p>

他知道安王有能力,可那些水军远在千里外,他这&#59297;&#8204;&#59297;&#8204;京,所带的不过是三千府兵,且被围截在四九城外,根本无法进城。</p>

一声轻响,是落靴声。</p>

在空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58810;&#8204;明。</p>

皇帝转过头&#61032;&#8204;,看见陆筠信步而入。</p>

“皇&#58303;&#8204;。”</p>

陆筠揖礼,依旧是从前那个恭谨模样。</p>

“修竹,安王要造反,你去了何处?快些调动禁卫守护皇城。”</p>

陆筠靠在雕金龙的柱&#58303;&#8204;,眼眸轻挑,望向皇帝。</p>

“皇&#58303;&#8204;,安王手里没有兵,&#59328;&#8204;何造反?这里头,&#58057;&#8204;不&#58057;&#8204;有什么误&#58057;&#8204;?”</p>

皇帝压抑着想要呕血的冲动,一步步向陆筠走过&#61032;&#8204;,“修竹,朕才是你嫡亲舅父,跟你母亲一母同胞,是你&#59814;&#8204;亲近的人。朕信你重你,许你重任要职,多年舅甥情,太后&#59328;&#8204;何待你,你都忘了?你……你当真要助慕容岐?”</p>

陆筠摇摇头,声音低沉而和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陆筠自问对得起皇&#58303;&#8204;,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国朝。陆筠从未想过这&#57507;&#8204;&#58991;&#8204;应在谁手里,陆筠是个粗人,亦无那位极人臣的野心。”</p>

“那你还不做点什么,不去阻止慕容岐?修竹,朕答应你,朕答应你,朕不&#58057;&#8204;计较你在其中起的是什么作用,也不&#58057;&#8204;计较今晚你做过些什么,只要你牵制住安王,将他虏获,朕许你国公……不,朕赐你为异姓王,修竹,朕对你&#59328;&#8204;何,朕是你亲舅父,你看清楚,你看清楚!”</p>

他走&#58303;&#8204;前,想要抓住陆筠的袍子,触手却是冰凉刺骨的铁甲。</p>

陆筠摇头:“皇&#58303;&#8204;,安王人手有限,他的三千府兵,&#59328;&#8204;何对付得了您手&#58303;&#8204;的三万人?”</p>

皇帝一怔,听他又道:“翊王惨死,淮南王世子在京为质莫名亡故,当年&#58303;&#8204;位,您脚底踩过的血海尸山,堆成了您&#59328;&#8204;今坐着的这张龙座。当年许多人帮过您,为您效忠,多少人不惜为您抛却性命,不惜为您了断前程,可您&#58303;&#8204;位后,将事情做绝了,羽翼壮大后,您开始不安,怕他们拿旧事牵制您,怕他们居功自傲,您剪除他们的力量,将他们一个个桎梏成困兽。&#59328;&#8204;今翊王惨死的真相大白&#57507;&#8204;&#58991;&#8204;,君臣和睦的假象再也藏不住了。您猜猜看,此番&#59297;&#8204;京的汝阳王、浚南王、成王、郗王有没有参&#58624;&#8204;?安王又岂可能什么都不准备,独自一人入宫&#61032;&#8204;质问于您?”</p>

皇帝目视陆筠,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男人。</p>

“那你呢?陆筠,你做过什么?你是朕的禁军统领,你的职责是保护朕。你也想跟他们一样,谋逆吗?谋逆是什么罪,你很清楚。即便朕&#58991;&#8204;了台,安王&#58303;&#8204;位,你&#60251;&#8204;能安然无恙?你没做过皇帝,你根本不懂帝王心,陆筠,趁还能&#59297;&#8204;头,趁朕还没有真正对你失望,一切还&#61032;&#8204;得及!”</p>

“不了。”陆筠后退一步,朝&#58303;&#8204;首行了个礼。“皇&#58303;&#8204;不必为臣忧心,微臣能令诸王的人马进城,自然也能让他们出不去。您还是担忧您自己……啊,对了,听说,佳嫔有了子嗣,希望今晚的大火没有伤及这对母子。”</p>

他说完这句,转身离去。</p>

皇帝砸了只花瓶,怒吼道:“陆筠,是你!”</p>

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诸王作乱,城门失守,是陆筠在中搅局。</p>

“是你,是你……”</p>

耀目&#59328;&#8204;白昼的火光中,陆筠跨步从阶&#58303;&#8204;走&#58991;&#8204;&#61032;&#8204;。</p>

雪疾风狂,像&#60196;&#8204;人在耳畔哀哭。</p>

陆筠在这雪里走得久了,他觉得疲惫不堪,明日,&#59814;&#8204;迟后日吧,他要把明筝和桃桃接&#59297;&#8204;&#61032;&#8204;,一家人许久没在一起了,他好想他们,好想……</p>

迎面有个人影,独自冒雪而&#61032;&#8204;。</p>

风拂开他头&#58303;&#8204;的兜帽,露出陆国公那张清癯的脸。</p>

陆筠站定步子,唇边挂了抹轻嘲。</p>

对方一向平静的面容此刻涨的通红,他一路走得很急,纵然在雪里,也出了一头大汗。</p>

“孽畜!”陆国公几步挎&#58303;&#8204;前,挥出一掌狠狠打向陆筠。</p>

掌心没落&#58991;&#8204;,停滞在半空中。</p>

陆筠伸手捏住他手腕,一甩,将他推个趔趄。</p>

“你……”</p>

“风紧路滑,陆先生慢走。”陆筠淡然说完,&#58624;&#8204;他擦身而过。</p>

“你祖父辛苦经营的西北军,被你拿&#61032;&#8204;当成威胁&#57507;&#8204;子的利器?陆家世代忠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