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四】第27章 战鼓惊山欲倾倒(1 / 2)

 春三月红绽雨肥天,睡荼蘼抓住了裙钗线。[爱书者首发]

我立在亭中,目光穿过婆娑摇曳的细嫩柳丝,极目眺望阳光明灿的远处。

居然要我等他……

我犹豫着问身边的丁寻,“你确定把口信带到了?时间地点没说错吧?”

丁寻似乎对我的怀疑颇为不满,他抱臂而立,耍酷地绷着脸,吐字清晰:“一字不差!”

“数五十个数,再不来我们就走。”刚在坐凳栏杆上坐下,就听丁寻道:“来了。”

我跳起来,待看清远处来人,莞尔不禁。

簇新的赭赤色袍子,衣襟上褶痕纵横,像是刚从箱底翻出来的,明明是武人的形象气质,头上居然附庸风雅地裹了文人儒生最爱的幅巾,配了他那红脸虬髯还真是……有视觉冲击力啊……

笑过之后,忽然担心起来,怎么好像很隆重的样子,又不是约会……这样想着,不觉自语出声,就见丁寻瞥我一眼,那眼神无声吐出:“活该!看你如何收场!”犹如在声讨背夫幽会的**……

“喂,你别这表情,我和荣哥说过的……”猛然憬悟!我在说什么?!

抚额,逻辑混乱了……

深呼吸,无视身边刺目的睨视,我上前一步,故作镇定,调整表情迎候那两个疾步走近的身影。没错,是两个,红脸山贼身后还跟着黑脸的那个呢。果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

他二人三步并作两步进到亭子里,唱个无礼喏,红脸山贼致歉不叠:“教小娘子久候了,全怪在下……耽搁了……惭愧地紧!小娘子恕罪则个!”脸上颜色越发通红,看我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将军客气,是小女子唐突相邀,还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在下朱丌。这是我结义兄弟马。”

“原来是朱将军、马将军,失敬失敬……”也不知有什么可敬的,哎,我讨厌说套话。

在朱丌身后落后半个身位的黑脸山贼——现在我知道他叫马——偷偷捅捅朱丌,瓮声瓮气道:“哥,你怎不问问她的名姓?”

朱丌回头瞪他一眼,又对我尴尬笑。

微笑,“小女子姓水……自那日在路途中与二位将军偶遇……”想想还真没什么交情,如果非要扯上关系,就是他们打算劫我做压寨夫人。被老女人打得晕厥吐血,让我误以为他们死了……擦汗,这客套话该怎么往下说呢,“嗯,还不知二位怎么做了伪唐的将领?”算了,不难为自己了,干脆开门见山。

朱丌道:“不瞒小娘子,我兄弟二人原是做那剪径的营生……”

暗笑,这事很明显,是人都看得出……

“……只为圣人有句话说的好。父母在,不远游,所以我们便就近做些没本的买卖……”

汗,诡异的因果关系……不过看起来《千字文》已经学完了,现在大约在学孔子语录……

“我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倒也逍遥自在。不想去年底我们老太爷殁了,临终前留了遗命,命我二人去军中搏个出身,于是我们便投到军中。”

我穴嘴道:“那为何不投周军,当今皇上可是比南唐李英明多了!”

他憨笑道:“我兄弟二人带了喽兵下山,原是没定辅保哪家天子,可巧听说朱元将军是个好汉,尤其又与在下同宗……”

同宗?是指八竿子打不着地亲戚?同姓的人都叫同宗吧?我点头。[首发]“原来如此。看来这是天意,让二位先跟随了朱元将军。而后一起反了唐营,在此次紫金山战役中立下大功,圣上很是夸赞诸位呢。”荣哥倒是夸过朱元,至于他们……咳咳。

朱丌和马听了,脸上都露出笑容,尤其马,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之情,锅底色的脸上笑得春花灿烂,我微笑,都是简单率真的人呢。

“二位将军辅保明主,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我见二位生得好面相,日后定是大富贵的……啊,不知二位娶了妻没有,不瞒二位说,我平素有个做媒的爱好,若是二位尚无妻室,日后由小女子做个传红线的冰人,倒是一桩美事。”累死我了,今天费这么大劲,绕这么一大圈,其实就为说这几句话……

想出这招数我容易么,婉转表达自己的意思又不伤人自尊,拒绝人也是技术活啊!说自己喜欢做媒不算突兀吧?记得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过,女人最喜欢的两件事:做母亲和做媒人……好吧,女权主义地姐妹请无视。

朱丌尚未搭话,马已大声笑道:“小娘子作甚冰人,我家哥哥满心只爱慕……”

赶紧截断他,“啊呀,朱将军喜欢什么样貌性情的女子不妨说来听听,我回京城后,在京里世家小姐中也可以为将军留心一下,马将军呢,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笑吟吟看着他。

没想到马听了这话,居然一张脸涨的黑里透红,口里只说着:“小娘子休拿某等耍笑……”这样一个大汉居然作扭捏状,呵呵,原来是位纯情的同学呀,本来做媒只是托词,现在看来,要是有适合的女子,不妨就真介绍给他们好了。

内心纯真的人是很难得的。

“有劳小娘子费心,我二人……并无挑拣……”朱丌打断我的思绪,声音闷闷的,一双铜铃圆眼眨也不眨地盯在我脸上,片刻,忽道:“小娘子是仙子下凡。凡俗人原不该痴心妄想地……”苦笑摇头,“这本是人所共知的道理,可……却又由不得自家……”

闻言一呆,刚才地高昂兴致也沉黯了下来……

他话头一转,红脸上挤一个笑,“我等不挑拣,只寻个本本分分的女子,安心过日子便是,小娘子若能为我等留意一二。在下感激不尽。”拱手一礼,而后就道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很快就和马告辞去了。

这一去,倒是没再回头。

回到行馆时,荣哥正在看奏章,我想大约从人都得了吩咐,因为我去找他从不见有侍卫拦阻,甚至连传禀的环节都省去了,无论何时何地。

我默默走到他身边坐下。没什么精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