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丰美酒斗十千(1 / 2)

 我承认,当初打赌要张知谨答应我一件事,确实有想戏弄他的打算,但经历了昨夜,我再无这个兴致。

尽管折了梅,却也知道自己微末的功夫不过是井底之蛙,他们的担心怀疑不无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所以,当我捧了梅花出现在他们面前,当李归鸿春风满面几乎冲过来抱我,当张知谨洒脱一笑问我要他答应何事,我只淡淡笑了,摇头道:“还没想好,暂且记下罢。”

“那可不妙,岂不是要拿我一世!”眨一下眼,调侃的笑。

李归鸿赞许地看我,恐怕误以为我有了谦逊低调的美德。

我亲自在李归鸿的书房里挑个位置放了玉瓶红梅,那枝白梅已找了只淡青橄榄水翡翠瓶穴了,置在我卧室的香几上。

李归鸿心情大好,拉了张知谨和我去马厩,执意要挑匹汗血宝马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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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朗朗,碧天无云。

远远就见马厩里拴了几匹枣红、栗色的骏马,俱是头细颈高,四肢修长。

我问李归鸿道:“是这几匹?听说汗血宝马流的汗是红色的?”

他点头,“奔跑之后马的琵琶骨处便有血色之汗渗出来,等下慎之试了马妹妹就能看到了。”

张知谨也不客气,径自走过去挑起马来,不多时已牵出一匹,腾身跃上笑道:“就试这匹。”话音未落,那马四踢腾开已在旁边的空场上奔了起来。

他今日穿了一袭朱砂色圆领锦袍,扎了金?革带,人清俊,马矫健,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曹植所谓“仰手接?猱,俯身散?蹄,矫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老杜也有“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的名句,真人版,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禁不住在心里赞一声好,李归鸿更是喝出彩来。

跑了几圈,张知谨弛马近前,一飘腿跳下地,动作干净利落,确是行家里手。

我凑上前,就见马的肩胛上果然象流了血,不觉笑道:“当真和书上写的一样呢!”随即疑惑向李归鸿:“当初汉武帝为这种马不惜发动战事,应是很难得吧?你哪来的这几匹?”

李归鸿一笑,还未开口张知谨已笑道:“再要多些云逸兄也能弄来,不过却要等些时候。”看我迷惑的表情,他益发大笑,“水妹妹莫非不知云逸兄做何营生?”

“诶?不是膏粱子弟么,难道是马贩子?”

他二人闻言先是一愣,既而相视大笑,张知谨揽着李归鸿的肩头长笑道:“膏粱子!马贩子!”

我过去扯住张知谨的衣袖,把他的手从那个肩上拉下来,阴声道:“断袖之癖……”

两人立时止了笑,青了脸瞪我,李归鸿眉头微蹙,嗔道:“妹妹真是口无遮拦……”

我向他眨眨眼,侧身靠过去奸笑道:“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他无奈的望我,苦笑:“愚兄只是把丝绸茶叶贩到西域,再把西域的物品诸如良马、象牙、犀角、琥珀、绿盐(1)、胡桐泪(2)、青琅?(3)之类贩进来罢了。”

哦~我恍然,国际贸易啊。

难怪那次给我西域的织品。

“不过,怎么从不见你忙生意?似乎做你们这行的都要去丝绸之路上往来奔波吧?”

“先父在时已做大了生意,传到我手上自是有可靠的人去跟商队,我不须亲自去的。”

“这些话你们不妨晚上回去聊,”张知谨这人没耐心也并不掩饰,“难得试马的好天气,却罗嗦这些没用的!下一个谁来?水妹妹要不要也来试试?”

又是那种讨厌的笑,似摆明了认为我不会骑马。

这人好象以挑衅我为乐,只可惜我穿过来之前是会骑的,虽不象他那样骑术高超,但渡假时去康西草原跑马也从没掉下来过。

微微一笑,向着李归鸿道:“有劳哥哥帮我挑匹温顺的。”

李归鸿惊讶看我,“妹妹几时会骑马了?摔下来可不是玩的。”

“慢慢跑没事的,再说不是有你照应着么。”甜甜一笑,撇开惊诧的两人,跑过去相马。

挑了匹漂亮的,从马的正面左侧走过去,摸摸它的颈,先联络感情。中规中矩骑上,试着小跑起来。

加速,四蹄腾起,果然是好马,平稳迅捷,步伐轻盈。跑了两圈,忽然童心大起,据说这个种类是世上跑的最快的纯血马呢,我来试试。

放马驰纵,追风逐电,成就感难以言喻。

直到――

事后回忆应是有枯枝败叶之类撞上马头,我骑得兴起竟没注意。

那马发了狂一般!疯狂蹿跃,我顿觉双腿几乎已夹不住惊马!

失声尖叫!

两条黑影迅疾飞过来,腰上一紧,已被当先之人拦腰抱起,后面那人似是跃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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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怀抱,熟悉的香。

李归鸿抱我落在场边,我惊魂未定,眼角挂了一滴惊泪抬头看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珠在阳光下竟是隐隐泛着迷魅的墨绿色光泽,象两珠温润的墨玉,他的手爱怜地轻抚我的发顶,温柔的目光安抚着我惊竦的心情。

“乖,不哭,没事了。”他轻声安慰着。

顾不得许多,我嘤咛一声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温暖的怀抱,清谧的香气,让我安心。

是的,我喜欢的安全。

他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释然,合了双臂搂住我。

如此自然,似已这么做过千百次。

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除了这个人,这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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