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洗墨居对面的铺子里,吕磨镜放下手里的小牛皮,拿起镜子一照,光滑的铜镜镜面上,他脸上的每一丝皱纹都十分清晰,就算是将作监的宫廷匠人都没法把铜镜磨得这么光亮,这面镜子放到任何一个女人面前,都会被视为珍宝。
但吕磨镜磨完镜后只是把铜镜收进箱子里。
他又取出一面没打磨的铜镜,放到清水里涮洗过后,正想磨冶,看到镜子里模糊的影子,却顿住了,扭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桃花图。
早上那辆马车去了巽宁宫,他突然也想去巽宁宫看看,便起身走了出去,还没忘带上那块揩拭镜面的小牛皮,把镜子用前襟擦干,揣进衣袖里。
走在半日坊的坊道上,吕磨镜只是个普通老人,在此地生活多年,街坊邻居已大多认识他,他一路打着招呼,离开半日坊后,穿过贵义,兴道二坊,逐渐接近了宫城。
耳边仍有车马喧闹,从宫城里,却传出若有若无却不可忽视的低吼声。
吕磨镜脚步一顿,老态龙钟的脸上露出一丝喟然苦笑。
“几十年前的事了,怎么还在记仇?”
……
宫墙边,李蝉看着那幅仿佛被雨洗去的苍狴图,隐约察觉到这壁画里有气机流转,这与他构筑的画境有些相似,也和他封在画中的妖魔有些相似,但又完好像全不同。
“李郎看出什么了?”
刘建睨在一旁问道。
“看出了一些东西……但没法完全看到。”
李蝉一下分了心,眉毛皱了一下,却也腾出思考的空当。
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泛了,便扭头看了一眼东宫的一树桃枝,解释道:“如这花苞将绽,你就已经看得到花开,但又没法真切看到。”
刘建睨愣了一下,失笑道:“尊师可是九相法师?”
李蝉疑惑道:“何出此言?”
刘建睨笑道:“我看像,不然怎么也这么爱打禅机。”
李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眉毛一抖,瞥头看向那幅苍犴图。
就在刚才,万灵朝元图好像活了过来。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他紧接着再怎么仔细打量万灵朝元图,刚才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