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老者盯上了唯一没有打开的木箱,戏班众人均是脸色微变。()
老者见众人都不应声,怒哼一声,纵身而起,跃上马车,便要亲自开箱查看。
那“班主”慌道:“老人家,那里的东西,不能看”老者微一迟疑,冷笑道:“怎么?有不敢见人的东西?”话音未落,手已搭上箱盖,就要掀起。
便在此时,只听第二辆车上一个尖细女声啐道:“什么老人家,不过是个有怪癖的老色鬼罢了;班主何必称呼的那样客气?”
那老者一闻此言,登时大怒,转头喝道:“谁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第二辆车上,缓缓站起一个妙龄女子,在一个小丫环的搀扶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又莲步轻摇,款款走到第八辆马车旁,仰起粉脸,直直望着那老者,冷笑道:“对你无礼?老娘说话已经够客气了,你还敢嫌我无礼?”
这女子年龄不足二十,肤色白晰,瓜子脸,秀眉樱口,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神情举止十分轻佻,毫无正经人家女孩儿的庄重;尤其一双桃花眼,顾盼之间,眼波荡漾,极显狐媚。
那老者听她说话,更是恼怒;脸上如罩寒霜,森然问道:“你跟老夫说话,自称什么?”那“班主”听他语气中隐透杀意,登时打了个寒战,忙叫道:“老人家,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女子却毫无惧色,双手叉腰,踮脚狠狠唾道:“我呸你少跟老娘装斯文,张口闭口称‘老夫’;像你这样不要脸的色鬼,老娘见的多了,只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大年纪的罢了你那点儿狗屁心思,当老娘看不出来么?”
她这一番话,直把那老者骂的脸上忽青忽白,气的浑身乱颤,嘴唇哆嗦不停,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那女子不依不饶,尖声质问道:“怎么?嫌老娘说话难听?你既然能豁出脸来,干这无耻事情,还假装什么庄重体面,受不得别人斥骂?”
那老者气的呼呼直喘,颤声问道:“老夫……老夫究竟做了什么……什么无耻之事?”
那女子抬起手臂,伸出一根如葱纤指,指着那大木箱问道:“你须不是瞎子;那箱上的字,你看不见么?”
那老者低头略一打量,果见那箱上刻着个斗大的“秀”字;不解道:“这个字,又怎么了?”
那女子怒道:“‘秀’就是我,我就是秀儿;那箱上写着我的名字,里面装的,就是我的东西男人会以‘秀’字作名么?箱上的字,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你,里面装的是女人东西,你不知避讳,还想看个究竟;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那老者一呆,随即怒道:“以秀字作名的男人,也有不少;只凭这箱上字迹,老夫怎能知道里面是女人东西?”
那秀儿涨红了脸,咬牙怒道:“好,好,你是打定主意想看,是不是?我就让你看个够”一边说着,一边扯起裙摆,爬上马车,“哐啷”一声将箱盖掀在一旁,从箱里扯出条半旧长裙,往那老者怀里一丢,斥道:“给,给,我穿过的,有我身上的味道;你拿回家去,慢慢把玩”跟着又扯出个白纱中衣,往老者头上扔去,斥道:“给,我贴肉穿过的,更喜欢了吧?”接着又扯出个粉红肚兜,直递到老者脸前,一迭声问道:“我昨天刚换下的,要不要,要不要?”
那老者羞的满脸紫涨,如生猪肝一般颜色;慌张跃下车去,颤声斥道:“你这女子,好没道理;老夫是要寻人,何曾要看你那些衣物了?”
那秀儿嘴一扁,拍着大腿哭道:“啊哟,跑到我衣箱里搜人来了老娘就算偷奸养汉,自有我们班主管教,说破天去,也轮不到你个不认不识的糟老头儿来搜看我们是戏子,是下九流,便欺负到头上来了;千万百计的来讨便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要看女人内衣,花几个钱,到青楼里看个够去,何苦费心编这借口,来讨便宜?老娘是卖艺吃饭,可终究不是mai身,容不得男人随意作践;你想占老娘便宜,好哇,老娘今儿就跟拼个不要脸,让你占个够……”一边哭骂着,一边跃下车来,直扑进那老者怀里,嚎啕哭道:“随你的意,你想看就看,想摸就摸,咱今天都豁出没脸,给大家瞧个热闹你想作践老娘,老娘顺着你意,让你作践个够……”
那老者手足无措,张着两臂,不敢稍动,只是大叫:“疯子,疯子快把她拉开,快拉开”前面车上下来几个女人,忍着笑去拉开那秀儿;那秀儿兀自不肯干休,哭的满脸涕泪,不住挣扎,只是要滚进那老者怀里去。
那“班主”踱到老者身边,苦笑问道:“老人家,已经闹成这样,你还不肯走,究竟想怎么样呢?我们是下九流的戏子,这没错,别人想欺便欺,我们也无话可说;但做事总该有个限度,不好欺人太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