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万岁封妃金小姐 冷宫囚禁将罗成(1 / 2)

 诗曰

金枝玉叶满皇庭,帝王偏爱金艳萍。

西施复在压群颜,芙蓉出水露峥嵘。

客店幔帐尽倾情,流连枕边违皇命。

龙颜不悦略施计,暗把情敌囚冷宫。

话说金艳萍被留在宫中,满以为在皇上身边告状有望。怎知朝歌动荡,边塞屡屡有突厥和高句丽部落进犯,李世民日理万机,又有三宫六院、美女如云陪伴,竟然把她给忘了。金小姐白天有丫鬟看管伺候,晚上有御林军打更巡逻,逃不了走不脱。尽管食宿奢华,却没有人身自由。几次闹着要见李世民,皆被丫鬟太监拒之门内。她如飞鸟入笼,一筹莫展。不仅惦念爹爹和姐姐,想念为自己深陷囹圄的罗成,而且牵挂为自己遭遇牵连的古佛寺。一个个不眠之夜何日到头?想到此,她走到梳妆台前,把那些丫鬟送来的胭脂涂料之类一一打开,描贴打添起来,那些胭脂涂料之类自从入宫以来,丫鬟已经给备齐,今日却是初次赏用。妆点之后,随换上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穴碧玉瓚凤钗,体态丰满修长,妖妖艳艳楚楚动人。

丫鬟进来一看,惊得手舞足蹈,说:“姐姐总算是想开了,本来这脸蛋这身段已经够漂亮的了,这一打扮羞愧了西施,难堪了嫦娥,皇上定会倾倒于你,他日发迹做了娘娘甭忘了贫妹啊。”又凑到金艳萍身旁悄声问,“今夜皇上要你?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好生伺候,皇上至今还没有生太子,姐姐如果给他生了男儿,也给咱偏宫争了面子。”见金艳萍频眉不语,丫鬟嘴里念叨着“别不好意思”笑盈盈地去了。

金艳萍梳妆打扮已毕,取来长丝带,脚蹬椿凳系于房梁上,挽一活结,伸颈过去,叹道:“爹爹,孩儿不能尽孝了,只有来生再报答生养之恩。”眼一闭,脚下蹬倒了凳子。

丫鬟邀来同伴,本想让姐妹们分享小姐的花容月貌,刚进门,见金小姐欲悬梁自缢,与同伴大喊小叫,把金艳萍救下,好言相劝一番,再也不敢擅离一步。另一丫鬟把此事告诉了一位老太监。这老太监人称牟公公,他眉目凛凛,精光慑人,看上去不怒而威。第二天早朝后老太监把金小姐要悬梁自尽的事偷偷告诉了皇上。李世民捶捶脑门:“哎呀——,朕被国事家事天下事搅得焦头烂额,竟然忘了那金屋里的娇娥。来人,给朕更衣。”

金艳萍侧卧罗纱帐内,茶饭不思。丫鬟坐在一旁,香腮垂泪说:“自古以来俊俏的女子都巴望着能入选宫廷,一人当选,鸡犬升天,享不尽荣华富贵,姐姐错失了良机,会终生遗憾的。”

金艳萍扭头说:“俺可不是他皇帝选来的,俺是他请来的。那李世民不守信用,把俺关在这里不闻不问,真该千刀万剐!”说罢转过脸去,悻悻不乐。

门帘起处,丫鬟看见李世民悄悄进来,惊得不知所措,正待请安,见李世民将食指放在嘴边晃了晃,不让她声张,又向外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丫鬟领会,飘飘然去了。李世民款步坐到梳妆台边,透过薄纱帐细细端详。只见金艳萍身着素色薄绸睡袍,衣服随体形逶迤,身侧曲线显现无疑,颈部微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玉色幽谷;向下渐渐隆起,弯成一个浑圆款款下滑,勾出一握纤细的腰肢,耸然隆起,托出一轮丰腴的美臀。纤腰美臀之间的曲线起伏,李世民把它想象成了一副柔滑的马鞍。他想,相比之下,朕这三宫六院的女人无一不逊色啊。心中暗吟: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金艳萍突然抽泣着说:“俺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本想告状报仇,想不到让李世民关在这里,妹妹说昏君该不该千刀万剐?”

“该!”李世民鼓掌回应。

金艳萍回头一瞧,刚才的丫鬟变成了一位男人。“皇上!”她慌忙坐起,怯生生地看着李世民,底气不足地说,“俺说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李世民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朕坐朝以来,听到的尽是你云我云,阿谀奉承之类的话,第一次听到骂朕的想不到是一位绝代佳人,朕佩服你超人的勇气和卓越的胆识,当然也欣赏你的美貌。即已入宫,就随遇而安吧,朕破例封你为妃,有何冤情慢慢讲来。”

“妃不妃俺倒不稀罕,只要皇上为俺报仇雪恨,民女也就知足了。”金艳萍说着连忙从自己换下的衣服兜里取出状纸呈上。李世民接过状纸,上下浏览一遍,问道:“此状属实?”金艳萍回答说:“民女不敢有半句谎言。”李世民一拍梳妆台:“来人!”这一掌用力过猛,也许是那梳妆台镶嵌的镜面安装不牢,“哗啦”脱落,棱角正穴在李世民手面上,瞬间鲜血溢出,痛得他龇牙咧嘴。他对进来的太监说:“传朕口谕,丰县县令李荦纵侄行凶,徇私枉法,令天策上将邓文玲亲自前去查清真相,将其缉拿归案。”老太监刚要离开,“慢着!”李世民看看流血的手面叫道,“将他手面刺穿,押解面君。”

“臣,遵旨。”老太监肉笑皮不敢笑地去了。

“皇上,您的手……”金艳萍找不到合适的布来给他包扎,掏出手绢下意识地摁在了李世民的手面上。李世民看着那只白嫩嫩的手,顺势把左手压在了上面,说:“没事的,想当年,朕欲血疆场,也曾多次负伤,仅此小伤九牛一毛而已。”边说边用色迷迷的眼光紧紧地盯着对方,凑过嘴巴便要亲吻。她躲闪着说:“请皇上自重。”李世民不解地问:“你即是朕的妃子,是害羞是拒绝?”金小姐分辨说:“俺根本就没有答应做什么妃子。”“方才你为何不回绝于朕?”“回绝了,你还问俺的官司?”李世民龙颜不悦,说:“呵呵,你的花花肠子倒不少,给朕玩起欲擒故纵的游戏来了。别忘了,朕是一国之君,能捉拿为非作歹的县令李荦,也能治你个诬陷他人之罪。”她也不示弱:“有道的明君是不会青红皂白不分的。”

“禀皇上,罗将军求见。”门外太监报。

李世民摇摇头,自语道:“唉——朕何时能有一个清静的时候。都追到这里来了,让他进来,朕正等着他呢。”

原来,罗成听说金艳萍被皇上李世民留在宫中,又惊喜又担忧。惊喜的是总算知道了她的下落,担忧的是她倘若被李世民看中,入选三宫六院行列。他来到长安顾不得拜见双亲,直扑皇宫。

罗成掀起门帘跨过门槛,整衣下跪:“臣罗成,叩见我主万……”一个“岁”字没有出口,他突然打住,因为双眸的余光罩住了皇上身边的金艳萍,只见她同李世民靠拢得如此接近,一只手嵌在李世民双掌之间。他的渴望旦夕之间成了泡影;他的痴情就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脑袋“嗡”得一声,眼前一片模糊。

金艳萍连忙挣脱被李世民按住的手,扑到罗成面前,悲喜交加地说:“夫君,你是怎么出的牢狱?”罗成木桩一般直挺挺跪着,一言不发,眼皮不眨,眼球凝滞。金艳萍饱含热泪晃动着他说:“你怎么了?说话呀?”

李世民站起身,表情诧异又严肃地说:“原来你们还有一段罗曼史?哎呀——,这世间情为何物,情大于天,情大于朕的旨意!只可惜钟情未了,人却将了。”他走到罗成面前问道,“你与宗马许诺的金矛呢?前方战况吃紧,突厥要灭唐复隋袭击我边关城垒啊!高句丽部落也想混水摸鱼妄图推翻大唐啊!朕命你挂帅出征,迟迟不见你的影子,原来你置国家安危而不顾,藐视朝纲,一味贪婪儿女情长,你可知罪?邓文玲大人奏你一本,说你在乡下打架斗殴,滥杀无辜,扰乱社稷,你可知罪?”见罗成仍旧木纳不语,似乎以沉默回避,李世民咆哮道:“来人!拉出去砍了!”

两个侍卫听到号令跑进屋内,那被称为牟公公的老太监也慌慌张张跟进来,看看愤愤不平的皇上,又看看罗成,打圆场说:“皇上息怒……,罗家为大唐兢兢业业,堪称顶梁柱。罗成也曾转战南北,立过汗马功劳。依微臣拙见,他偶尔执迷懈怠,可暂时让其悔悟,以观后效,吾皇三思。”

金艳萍也给李世民下跪说:“皇上开恩,你大人不怕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他一回吧。”

“宰相?”李世民冷笑,“你说朕只够个宰相喽?”

“比喻。”老太监忙替金艳萍圆滑,“比喻而已,当然多有不当。对吧?”说着给金艳萍使了个眼色。

金艳萍领悟,开口道:“民女不会说话,你是天子,……不对,你是老天爷,西天老佛爷,活菩萨在世。天大地大不如皇上大,山高海阔不如皇上高皇上阔,风吹雷打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