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李荦无奈放囚犯 御林军马丢失完(1 / 2)

 诗曰

树荫当帘日正长,闲评人事费商量。

倘若天下尽施斋,也难寻觅不斗强。

子鼠过街人喊打,何况古佛怪方丈?

汹汹雄兵压古寺,一曲高歌军马亡。

话说县令李荦从京城回来,正在议事厅与下牧副监廖仝、文武散官等人议事,见明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连忙抱拳施礼:“方丈大驾光临,本官被吾皇召见刚刚回来,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李荦!”明空直呼其名,无明业火涌心,圆瞪二目道,“我古佛寺僧人路捡在你大牢惨遭毒手,你该当何罪?”

“方丈息怒,”李荦也瞪着小眼睛,不急不躁地回答,“这话本来应该由本官先问方丈,古佛寺僧人路捡挖了人家双眼、智建与其帮凶打死愣怔,你又该当何罪?”

“你……”明空一时语塞,脸憋得发紫。他把手里禅杖一顿,“弟子们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正合佛意,再说老衲当时闭关自守全然不知,何罪之有?”

李荦讥笑道:“方丈真是不能自圆其说,路捡虽然死于牢狱,但是死因不明不说,就算是有人下毒,当时本官进京面君,也全然不知啊,何罪之有呢?”

“这……”明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对答,吼道,“那被挖双眼的人还有什么愣怔都是你侄子李闯的走狗,他们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死有余辜!”

李荦也不示弱,“那路捡不遵规守矩,跟某些人学得一心向恶,凶狠善斗,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呸!”明空恼羞成怒,举起禅杖要打李荦,幸被廖仝等人好言相劝才住了手。李荦表面上却不服气,叫道:“你敢打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教训这秃……”他没把“驴”字说出来。虽然口头上不甘示弱,骨子里倒也畏惧三分。听得呼唤,教头千奇、护卫百怪等人各带兵器冲进议事厅。

澄济拉开架势,护住明空道:“怎么?仗着人多势众要刀刃相见?贫僧奉陪。”

廖仝急忙打圆场道:“算了算了,依我看这点滴的恩怨,双方应该息事宁人,从长计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不得大动干戈伤了和气,还请二位先回去。国有国法,寺有寺规,善后事宜商量解决为上。”

李荦盯着明空道:“本官也不想动武,看你年迈,料定也不是我部下的对手。今日网开一面,不定你个袭扰公堂之罪,你们走吧。”

这句话激恼了明空,“阿弥陀佛——”挥动禅杖直逼李荦。教头千奇挥刀相迎,众人后退,两个斗在一块。教头年轻气盛,手握一把青龙刀。只见刀光闪闪,“呼呼”作响处,人影模糊。但见:

青龙出水忙献纂,老鹰抓鸡劈头砍。

横下铁门闩,抱月挥两段。

孤雁出群蟒翻身,左右反斩如闪电。

丹凤朝阳刺咽喉,仙人解带拦腰斩。

回头又使刀三路,十个大将九个险。

明空见此人刀法娴熟,来势凶猛,他只顾躲闪并不进招。两个斗有三十余回合,教头已经气喘吁吁。他原想一鼓作气胜了明空,不料明空此时镇定自若,稳如泰山。教头极少遇上这样的对手,内心佩服,再无高招可使。明空见时机成熟,大喝一声:“是该让你收敛的时候了!”哪里仅仅是禅杖的招式。但见:

托鞭挂刀惊鬼神,暗戳毒蛇吐信。

出水式青龙摆尾,捎带枯树盘根。

白猿翻身献是果,嫦娥巧纫绣双针。

阴与阳,上下分,降龙缚虎紧护身。

夜叉探海诓敌将,摘星换斗追命魂。

教头从来没领教过如此套路的禅杖,只有躲避之力气,先前的杀气皆无。议事厅里桌子倒椅子翻,一片狼藉。李荦的一个手下以舞弄飞刀著称,他见教头濒临危机,拔出腰间飞刀向明空甩去。明空眼观六路,见寒光一闪,飞身躲过。“啊呀!”飞刀不偏不倚直穴入教头的屁股,他脚下被椅子一绊,“扑通”倒地。明空飞身跟过去,一脚踏住教头。

“圣僧饶命——”教头哀求道,“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高抬贵手……脚下留情。”

明空怒喝:“看家犬也要选个好主人,跟这等污吏不会有好下场。老衲念你家有老少,又遭小人误伤,我佛慈悲就放你一马。”

“多谢圣僧不杀之恩。”教头连忙爬起来给明空叩头。

“阿弥陀佛——,你的命就由他顶替吧。”明空说罢双脚点地,“嗖——”飞到甩飞刀的人跟前,“啪——”声过后,那人霎时脑浆崩裂,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等说出。百怪等护卫、打手一看,魂飞魄散,自知不是对手,“呼啦——”树倒猢狲散。

明空转向瘫坐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李荦说:“冤有头债有主,临死前你还有何话说?”

“方丈大人饶……饶命!”李荦扬手护着头,“只要不杀本官,小人听您使唤。”

此时,门外匆匆跑过来一和尚,凑近方丈耳边嘀咕道:“师父,一干官兵说要到古佛寺去,已经接近华山境地……”

明空的脸色更加严肃,他对李闯道:“差人护送路捡到古佛寺,把我寺僧人与罗成一并放了!”

“您尽管放心,一切照办,照办。来人——,传——,放了——,护送——”李荦像只被挤在墙角的丧家犬,语无伦次地叫道。

明空道:“本来老衲今日该取你性命,祭奠路捡。因为另有要事暂且饶你!”说罢,与澄济匆匆离去。

廖仝把李荦搀起:“大人受委屈了。”

“呸!”李荦擦擦面门上的冷汗,来了精神,“我让你明空逃脱不了大唐法律的严惩!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来人——,笔墨伺候。”

……

回头再说宗马带领二百御林军,风驰电掣来到古佛寺。宗马下令士兵在门外等候,他离镫下马入寺。他初次来古佛寺骗取金矛时与不少和尚相识,现在相互打着招呼。这次用不着像初次来古佛寺那样装作寒酸的书生了,径直到大殿燃香叩拜,礼毕之后,取出些银两置于佛箱。当知道明空、澄济、智建皆不在寺内,宗马问那些围拢过来的和尚:“诸位众僧,方丈既然不在,你们谁还做得了主?”和尚们听了问话,个个面面相觑。“我!”一个和尚走出人群道,“小衲悟能可以临时做主!”宗马见和尚说与不说话都半张着嘴,鼻梁上的皱纹与抬头纹连绵不断。左边的袖筒空空,自然地下垂着,这才想起他是独臂和尚悟能。宗马看他头上戒疤仅有一个点数,心想一定道行浮浅,我倒要考考他,戏虐道:“你?敢问贵寺对众僧清静空无思想教化有哪四威仪呢?”“睡如弓,坐如钟,走如风,站如钉。”悟能对答如流。宗马想,还真不能以貌取人小看和尚。他略一思索,再问悟能:“该寺‘十戒’是何内涵?”“戒杀、戒盗、戒淫、戒妄、戒酒、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不着香花、不香油涂身、不着生相金银宝物。”宗马拇指一竖:“佩服佩服。”“宗先生懂得什么叫‘佛’什么叫‘法’吗?”这回轮到悟能问话了。宗马没有准备,一时语塞,他顿了顿道:“在下未曾入佛门,领悟不深。佛大概指修行于圆满,包含佛教经典的总汇——位、律、论三藏吧;法乃法典的经典之作,涵盖佛祖赐予的力量吧。”悟能笑着摆摆手说:“的确浅见啊!”一伙和尚也摇头不加认可。悟能扬起独臂演讲道:“佛与法乃我佛最高境界,一般人是难以理解的,甭看你棋艺高超,偶尔胜了师父,在佛、法这方面的领悟确实淡泊啊。”说罢,悟能唱了句寺歌,众僧兴致大发,跟着唱道:

佛门弟子出家僧,头戴僧帽是皂青。

慈悲为怀本向善,济世救贫为旨宗。

阿弥陀佛唯吾称,付诸千载多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