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北京城, 有种波澜壮阔的美，浓墨重彩, 红枫银杏，雕梁画栋，像上帝的调色盘。</p>
老舍有句话：“秋天一定要住在北平，北平的秋便是天堂。”</p>
有太多能游玩的美景了，容修有二十年没去逛过故宫，奥林匹克森林公园也只去过一次, 是个不太合格土著。</p>
这是他们走过的第二个秋天，两人年少离家，都十来年没在首都游玩。</p>
去年乐队刚出道，并没有时间关注旁的, 今年不知有没有机会。</p>
日落时分，库里南驶向通州。</p>
容修望向窗外秋日街景, 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景致。</p>
脑中便浮现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能远离都市喧嚣, 把身边人打包带走, 去山里赏秋, 去海边看月，不负时光，就好了。</p>
不知还能一起走过多少秋天。</p>
还能看见多久这四季的美景。</p>
先定一个小目标，三十年，其实也有点远，三年肯定没问题。</p>
车内安静下来。</p>
破天荒地，白翼挨了打之后就老老实实，相当地有觉悟，带头和兄弟们一起在车里背谱。</p>
直到此时, 队长也没有交代演出任务，连个临时曲目也没定，大家也不知要背什么，就瞎几把背，演唱会的谱子先背了。</p>
白翼有点抓瞎，他背谱子能力不强，急着提前做准备。</p>
问了容修两三遍，容修只说，到地方沟通了再决定。</p>
乐队男人们两眼一抹黑。</p>
不过，着急归着急，心里也没底，但更多的，却是亢奋、新奇、期待、人来疯。</p>
平时憋在地下室、小渡家、恒影录音棚三点一线，难得被老大带出来溜溜，脱缰的野马一样，还有点**摇滚青年的逆反心理。</p>
容修侧眸望窗外时，手背搭上一只手。</p>
劲臣倾身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窗外，“歌王整天活在只有乐器的小黑屋里。”</p>
“和我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容修说。</p>
劲臣就笑，似攀比的语气，略显得意地说：“我可是每年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跑。”</p>
“片场么？全是绿幕和道具。”</p>
容修睨他一眼，轻笑了声，又望向窗外景色，自言自语一般：</p>
“再不就是去恶劣的环境，沙漠戈壁，山林草莽。就算国外有通告，或拍戏，也只留在片场和酒店里。不过，电影城的街景倒是好看，什么上海街、香港街，可惜全是假的。”</p>
说到这，容修停顿了下，总结般地，轻声道：</p>
“影帝整天活在虚构的世界里。”</p>
影帝：“……”</p>
劲臣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无法反驳。</p>
话被原封不动奉还，两人半斤八两，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由相视而笑。</p>
容修眼底笑意温柔，隐隐有一丝无奈，他侧过头，注视着劲臣的脸，像是欲言又止。</p>
无须细细观察，劲臣就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信息，他身体紧绷了下，坐姿不觉端正了些。</p>
劲臣以为，容修对他身为演员的工作状态、时间安排、作息规律有什么意见或想法，心中略有忐忑，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期待，等着容修继续往下说。</p>
但是，容修从车窗收回目光之后，就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并没有再对他多说什么。</p>
直到库里南开到爵士酒吧附近，容修也没有再开口，没有与他聊“工作”或“时间”这些话题。</p>
——这个秋天有时间么？</p>
如果他这么问，顾劲臣一定会抛下一切，空出所有时间，陪伴他身边。容修心里很清楚。</p>
而就在晚高峰的黄金时间，篮球馆一系列比赛九宫格、动图、短视频发了上来。</p>
下午比赛刚结束时，微博上就有了相关话题。</p>
此时，视频都发上来了，网上一大片的“啊啊啊啊”。</p>
粉丝们兴奋过度，开始地疯狂转发、点赞。</p>
点赞最高的短视频，剪辑得非常有技巧。</p>
先用快闪镜头记录了赛时的艰难，一幕幕画面配上了音乐——</p>
顾劲臣上篮得分、一人carry全队，他双手撑膝，汗流满面，比分差距越拉越大，无数盖帽、配合失误、三不沾……</p>
而后，篮球馆突然一片喧嚣沸腾，视频画面中，出现了一袭西装革履的男人。</p>
容修站在了教练席的场边，注视着全场飞奔的那一抹白。</p>
两人在场边的互动，眼神交流……各种细节，捕捉很多，让人不得不猜想，这就像容顾二人的粉丝在看台上拍摄的啊！</p>
视频尾声，一身雪白球衣的顾劲臣，用一个震撼全场的帅气灌篮结束了比赛，他没有欢呼庆祝，脚刚一落地，转身飞奔向场边的男人……</p>
远处是比赛的得分，顾劲臣眼睛通红，与容修紧紧相拥。</p>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明星队的演员们一起击掌，为落后的比分而庆祝。</p>
打上一行字幕：携手与共，竭尽全力，这就是最大的胜利。</p>
着实令人动容。</p>
这个视频，吸引了无数粉丝、cp粉、篮球爱好者、颜控路人的关注，不管是不是粉丝，都点开来看一看。</p>
顾劲臣空降热搜，容修也没能幸免。</p>
连带着球队的小东北、司彬等人也跟着火了一把。</p>
其实，网友们也没猜错，这个视频，其实就是女篮那边拍摄的，王琳也算是粉丝吧？</p>
如果没有导演组的同意，王琳也不会大胆发上来。</p>
李导看完了篮球视频，眼珠子一转，这时不发，待到何时，就当是为贺岁片打个前站吧。</p>
……</p>
就在网上热闹的时候——</p>
暴风台，办公室。</p>
“收视率还没有出来吗？”</p>
熊大海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转发点赞回复一条龙，心急火燎地问。</p>
助理小刘回道：“还没有，数据统计那边说，还得等小半个小时。”</p>
“好！”周国槐老导演坐在办公桌前，脸上的焦急神色也无法掩饰。</p>
《极限生存》动用了台里大部分资源，预算之高超出五年来综艺之最。</p>
虽然说，赞助投资金主爸爸们都是关系好的“自家人”，沈氏集团、洪老板、翟家老二等等，他们都说过不吝那些，不管收视率好坏，大家只是想给予支持。</p>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p>
外面有个《漂流大明星》耀武扬威，台里还有年轻人虎视眈眈盯着他那把椅子，不少人等着着笑话呢。</p>
几个亿的投资，周国槐这两天失眠，上火，都口腔溃疡了。</p>
熊大海也坐立不安，背着两只手，在办公室里打转。</p>
身为全程跟拍容修的熊大海，录制的那一个月，跟着两位明星经历了什么……他心里太明白容顾二人的不容易，此时没有人比熊大海更着急了。</p>
周老导演闹心地瞅着他：“坐下坐下，眼晕不啊！”</p>
熊大海闷头不吱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板着脸，捧着手机，实在按捺不住情绪，用小号上了微博，开始和对家的粉丝撕逼。</p>
然后，熊大海又换了个小小号，跑去一个内涵容修的“著名音乐人”微博底下骂了两句。</p>
“这个人，是程天逸他爹，为老不尊，简直是个老不休。”</p>
越等待越焦虑，熊大海咕哝着，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看来，网上的反响非常不错，但是这个没有什么用啊。”</p>
事实上，《极限生存》第二期的收视率，不光暴风台在等，几乎所有综艺台都在观望。</p>
“行了行了，大家都淡定一些，别让外面看笑话，不管怎么样，都要打起精神来，要保持稳重、低调……”</p>
看着大家一个个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周国槐语重心长地说着。</p>
可是，周老导演双臂放在办公桌上，紧握双拳，指甲快掐进肉里的样子，充分地说明了老人家心里一样不平静。</p>
这就是综艺人的战场。</p>
没多久，周赞赞就在s大打电话过来了，老周刚接起来，那边劈头盖脸：“爸爸爸爸爸爸……”</p>
“爸什么爸。”</p>
“出来了吗？”周赞赞问。</p>
周国槐：“还没有，我在等电话。”</p>
“哦，快等，我挂了。”周赞赞说完就挂了。</p>
周国槐：“……”</p>
老周差点骂出来，破孩子，一个礼拜没回家，给老子打电话，连个招呼也没有。</p>
随后，周导就接到了封凛的电话，周导挑了挑眉，没想到一直很高冷的恒影也在关注。</p>
意外的是，投资商们都没有催问，一个都没有，这就比较有趣了。</p>
网上，《极限生存》的话题度一直很高。</p>
再加上直播平台的宣传，除了容修和顾劲臣，每一位求生嘉宾的关注度和讨论度都不低，包括几位素人嘉宾，都有小红一把的趋势。</p>
而且，很多户外运动的业内人士也对节目一致好评。</p>
首播上2.5%了，第二期……收视率不会低吧？</p>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p>
手机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朝周老导演望过去。</p>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p>
周国槐点开了收视率统计表，盯着上面的数据。</p>
老导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了好长时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p>
“周，周导……”</p>
熊大海坐直了，紧张地眨了眨眼，半天才问：“是不是……和想象中的，有点儿差距？”</p>
周国槐抬了抬眼，沉重地点了下头：“嗯。”</p>
这时候，房门敲响了。</p>
进来的是《治愈日》的关鑫虹导演，看上去也是刚得到收视率出来了的信息。</p>
一进门，就好像感觉到了办公室气氛，她环视周遭众人的脸色，“怎么样了？”</p>
策划妹子难过地摇了摇头，望向了周老导演，眼圈顿时通红：“你看周导的表情……”</p>
关鑫虹走上前：“老师，怎么样？难道……比第一期下降了？”</p>
周国槐放下手机，眨了眨眼，缓缓地，比划出了两根手指头。</p>
没等他开口，熊大海霍地跳起来：“啊？不会连2都没有破吧？”</p>
小刘：“不可能吧，讨论度那么高，怎么也得破2吧？”</p>
策划：“是啊，我看网上的口碑也是非常好的啊，这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p>
制片主任、执行、编导、副导演等等众人，大家都是既不可置信，又有些黯然。</p>
熊大海突然就感到头晕，心里异常委屈，哽咽地清了清嗓子：</p>
“还是……败了啊……”</p>
关鑫虹也是暗暗苦涩，虽然她没有参与《极限生存》的拍摄，但她毕竟是周国槐的亲传弟子，她不忍心看到老师伤心失意……</p>
就在大家一边承受着难过和不甘，一边想该怎么安慰老师的时候……</p>
周国槐突然大笑了起来，</p>
“啊哈哈哈哈哈……”</p>
团队众人：“？？？？？？？”</p>
没错，老导演完全是心血来潮，玩心四起！</p>
事实上，当周老爷子看到收视率时，心里也是懵逼的！</p>
3.452%</p>
比同期第一的《拜托了兄弟》足足高出了两个点！</p>
老周刚才在点开表格时，第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然后就以为这个收视率是造假，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这么猛？</p>
非热门，非搞笑，非大众，竟然收视率这么高？</p>
周国槐一开始着实不太确定，后来因为喜不自胜，想要逗逗大家，结果一看众人受到打击的样子，自己也实在是绷不住了。</p>
“啊？！！”</p>
办公室众人都惊讶地望着周国槐。</p>
周老导演站起身，大声宣布道：“《极限生存》收视率3.452%，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收视率排名第一！”</p>
“卧槽？！”</p>
大悲大喜之下，熊大海过于震惊，一口骂了出来。</p>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我们暴风台的综艺？这比综艺巅峰的时候，还要高出来0.5啊！</p>
众人直接惊叫了起来：“怎么可能？”</p>
关鑫虹也被震住了：“老师，您没有骗我们吧？”</p>
周国槐负手而立：“哈哈，我骗你们干什么？”</p>
收视率统计很快打印出来，大家赶紧围过去，看得是心潮澎湃！</p>
第一名！今年所有上星综艺收视率第一名！</p>
大家纷纷欢呼庆祝了起来，熊大海紧握双拳，表示一定要庆祝。</p>
“老师，刚刚您可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我们下降了……”</p>
“确实和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啊，我以为能比第一期提高两个点就不错了。”</p>
“没想到是比排名第一的《拜托了兄弟》还高了两个点！”</p>
“终于放心了，这个喜讯，还要通知给恒影，还有投资人们，他们真的很支持我们。”</p>
“重回巅峰啊，恭喜老师，甚至比巅峰还要巅峰！”</p>
……</p>
鱼米台办公室，烟灰缸“啪”地砸在办公桌上！</p>
屋里烟雾缭绕，《漂流大明星》导演满脸铁青，瞪着收视率统计：“破3了？居然破3了？比首播高1%？”</p>
坐在一旁的副导演和主任两人都很不自在：“是啊，简直不敢相信。”</p>
当初请水军，还找了程天逸他老爹，也是他们的建议！</p>
水军黑粉一条龙，程天逸他老爹最近也跳得欢，结果……好像全都不管用，倒是给对家徒增了不少人气和热度。</p>
自家只有几万块的宣传预算，对方可是砸了上千万的宣传啊！</p>
再加上容修顾劲臣在大马那阵子，正赶上国家官微点名表扬，这是多大的免费宣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