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位置忽然颠倒。</p>
突如其来的，劲臣仰躺在床上，有点回不过神。</p>
“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容修凝视着他问，“为什么？”</p>
劲臣很轻地闭了闭眼，心跳加快了几分，当他再睁眼时，撞入对方眸中的视线定住，再也收不回。</p>
从那双迷人的眼里，劲臣看到了一种很浓重的情绪。</p>
“就像信仰。”他注视着容修。</p>
近距离的对视，容修感觉到对方心跳很快，呼吸也乱了节奏，他稍撑起来些，目光描绘着眼下这人的眉宇轮廓。</p>
目光落在劲臣鼻尖时，劲臣很轻地动了动嘴，“我以前，有一阵子心情不好，差点去打舌钉。”</p>
容修脸色微变，“什么？不准。”</p>
劲臣笑了开，语调里带了丝哄：“知道了，只是说以前。在古老的教堂里，巫师会刺穿舌头，作为与神交流仪式，他们认为，只有那样神明才能听到他们的话语——这是一种信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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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一来，当他从心底呼唤“容修”时，对方是不是就能听到了？</p>
容修恍神地凝着对方很久，“在哪打舌钉？”</p>
劲臣轻拿住他的腕，张了口，把他的指尖凑近，“这里。”</p>
指尖点在唇间那抹红上，顺着中间，轻轻往下滑，容修轻喃：“我觉得你疯了。”</p>
劲臣笑着眨了下眼，舌尖轻碰了碰他的指肚。</p>
容修目光涣散，带着一丝主动的试探，低头唇凑近了那抹红，“在哪里？”</p>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窗纱徐徐飘动，光线在客房里忽明忽暗。</p>
交换呼吸间，带着成熟和青涩两种感觉，炽烈而迷乱。</p>
从未曾为哪句情话而心动过，说不清，道不明，容修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p>
太阳愈发往西，前路却明亮了些。</p>
……</p>
又小憩了会（……）</p>
容修说：“下午这边有个国际车展，我们去看看吧。”</p>
劲臣微怔，想起之前他建议的，六七八月买车会更划算。</p>
又想起，兄弟们离开时，行李和乐器堆了满走廊，四个男人外加这些东西，小型suv勉强能容纳。</p>
一路上兄弟们会挤得很辛苦就是了。</p>
劲臣忍住倦意，离开他心口：“好，我们去看车。”</p>
“当年，我想把大黄蜂卖了，换一辆更合适的保姆车，但白翼他们不同意，”容修坐起身，被子扬起遮住身边人，“那时候白翼说，将来有钱了，就买一辆豪华suv。”</p>
回忆到这里，容修不由笑了开，又说道：“我，白翼、大梁、老虞，四兄弟一起，一边滚长途大通铺，一边展望着未来——将来要买三辆保姆车，一辆拉乐器，一辆装行李，一辆坐人。”</p>
劲臣张了张口：“容哥，我……”</p>
“那是你的，”容修侧头看他，指尖捏他下巴，轻往上抬起，“好东西要自己亲手得到，才有成就感，顾先生觉得呢？”</p>
劲臣微仰头看他，勾唇笑：“容老师说得对。”</p>
“是不是该起了？”</p>
“听你的。”</p>
容修挑眉，凑近他耳边轻声：“刚才有只偷腥的小馋猫并没有听我的。”</p>
劲臣：“……”</p>
满意地看见这人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下，容修指尖从他嘴角划过，起身披上睡衣往浴室走。劲臣用被子遮住身，下床去捡散落在椅子上的内-裤。</p>
午后日头足，两人换了衣服出门。</p>
皆是逛街休闲，短袖t恤，仔裤，太阳镜，劲臣的纹身用护腕遮住，戴了顶棒球帽，一副大学生的打扮。</p>
他们在花园酒店打车，来到国际车展的展览中心，就在欢乐世界游乐场附近。</p>
展示中心人声鼎沸，通往展厅一路上挤得水泄不通。</p>
劲臣压低了帽檐，走在容修身旁，好在去看车的没有去看美人的多，人们的视线都停在车模和豪车上。</p>
不过，容修一米九二、十二头身，还是吸引了不少异性汽车爱好者的目光。</p>
劲臣发现，对于车展，容修是轻车熟路的——</p>
其实也容易理解，十八岁就拥有大黄蜂和奥古斯塔的男人，肯定平时对这方面有所关注。</p>
两人穿过人山人海，普通展位和车型，容修并不多留意，已经快闭馆了，挨个看过去，时间肯定来不及。</p>
不过，意外总会发生，毕竟两位先生没有携带任何装备。</p>
对，在车展上，不带单反、摄影机、相机架这些设备，就不是行内的专业人员，所以，大概率是有意向买车的，销售员肯定会迎上来进行推销。</p>
容修和劲臣停下脚步，被一位年轻的汽车销售员拦住了去路。</p>
那姑娘嗓音甜美，非常热情主动，但是，刚说出“两位先生”时，她就被眼前二人的模样惊住了。</p>
姑娘仰头瞅了瞅容修，又看向顾劲臣：“顾……”</p>
劲臣抬指放在唇间：“我们随便看看，带我们去看suv。”</p>
“是的，两位请这边走，”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低声说，“这边人少些，请问……容先生，是家用，还是用作保姆车，几座合适？”</p>
容修目不斜视往前走：“货车，托运乐器。”</p>
销售姑娘呆了呆：“……”</p>
啊啊啊容修和顾劲臣！他们来看座驾！这是什么神仙回答？摇滚大佬买保姆车，拉他的宝贝乐器！就是舞台上他怀里的那把宝贝电吉他吗？</p>
走在前面的两位明星，一直在小声交流，既不上车体验，也不询问什么，他们的步速很快。</p>
站了一天的小姑娘此时脚都肿了，有点跟不上两人，生怕招待不周，不过，也根本没有需要她推荐、讲解的余地——</p>
每经过一款车型，两人都会低声交谈很久，从颜值到排量，从性能到油耗……</p>
相当专业啊！</p>
小姑娘一边感叹着，一边跟在后面。</p>
经过自动贩卖机时，她见两人只顾交流，考虑到他们身份特殊，不方便和顾客们挤，于是她就排队去买了两瓶运动饮料回来。</p>
姑娘笑着把两瓶水递给他们，两人不由愣了一愣。</p>
“丫头，到你的地盘看看。”容修看向销售小姑娘，仰脖喝了半瓶水。</p>
小姑娘呆滞了下，当即来了精神，带着两人来到自家展区，然后就激动地去找经理了。</p>
这样的大客户千万不能怠慢啊！</p>
“越野性不错，”容修绕过车模，来到途乐车前，“4.0排量，七座，性能也不错。”</p>
顾劲臣闻声，望向远处的目光收回来，笑道：“嗯，合适，价格合理，应该还有折扣福利，可以找经理谈谈。”</p>
容修注视他，嗓音柔和：“你不喜欢？”</p>
“不是。”劲臣摇头，一时冲动张嘴想说，却顿了一顿。</p>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你喜欢就可以，让我买给你，我想给你更好的……就算是好兄弟，也可以互送礼物不是吗？何况现在这种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p>
可偏偏话到嘴边只能忍下，劲臣和他对视了一会。</p>
容修轻蹙眉尖看着他，仿佛从劲臣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心声，淡声问：“忘了我说过什么了？”</p>
容修说着，笑容便暖了几分，抬手落在劲臣头顶棒球帽上，很轻很轻地拍了两下。</p>
这就是两人的全部购车经历了。</p>
销售小姑娘带着经理过来时，两人就已经决定了下来。</p>
容修对经理还多说了一句，“多亏了她的推荐，我们觉得很合适。”</p>
销售姑娘一听这话，不由惊讶看向容修，“我……”</p>
话刚出口，撞上那抹带着笑意的目光，见容修抬手举起那瓶饮料晃了晃，小姑娘心砰砰直跳，眼睛倏地就有点红——这是她这个月卖出的唯一的一辆车，五十五万的途乐。</p>
劲臣和经理交谈了半小时，容修交了定金，之后就等提车。</p>
因为怕引起车展骚动，经理让姑娘送两位从员工通道出门。</p>
大门口通往员工停车场，望着他们的背影，小姑娘心潮澎湃，激动地拿出手机，打算拍个二人背影照，发微博吹吹吹！</p>
不过，手机刚举起来时，她看见，屏幕里的劲臣抬手揪住了容修的衣角，容修停了步，侧过身面向他。</p>
劲臣稍仰起头，给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容修垂眼注视着他。</p>
她默了默，直到两人走远，才把手机放下，没有拍照，也不想拍，心底有一种“不想打扰他们”的感觉。</p>
她失神地按了息屏，仰头笑了笑，转身往大门内走去了。</p>
……</p>
近傍晚时分，还没到饭点，两人从车展会馆的员工通道出来，恰好是东侧门。</p>
这边通往欢乐世界。</p>
劲臣望向远处的游乐场，高处是如游龙般的云霄飞车轨道。</p>
容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顾先生恐高？”</p>
“我是演员，拍戏吊威亚，当然不会。”劲臣回答。</p>
容修笑：“那可说不准，两码事。”</p>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会，四目相对中充满了战意与不服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