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天多雨季，从昨夜起风开始，背上就钻心地难受，不然也不会趴着睡觉了。</p>
白翼歪头瞅了他一会：“你的表情不太好啊，欲困难纾的，怎么像发情了一样？”</p>
容修：“？？”</p>
有这个成语？</p>
白翼脸色一正：“你要飞机杯吗？”</p>
容修摆了摆手：“……快滚。”</p>
“还有个新的，就在浴室里，”白翼嘿嘿一笑：“你可以研究一下，我走了，中午回来。”</p>
“等等。”容修唤住他，指了指衣帽架上，“那个戴上。”</p>
白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架子上挂着一顶跳爵士舞的爵士帽。</p>
黑色的，休闲时尚，看上去很洋气。</p>
什么时候准备的？</p>
白翼愣了一下，摸了摸劳改犯的秃头，笑了笑：“我记得，你不喜欢戴帽子。”</p>
“少废话。”容修翻了个身，摘掉金丝眼镜，用那双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丹凤眼，看向房门口的男人，“刚才打电话的那个男的，是6号渡口的经理。”</p>
“哦。”白翼小声应。</p>
昨晚容修和他说过6号渡口的事。当时白翼听见这个店名好一阵惊愕，那是当年dk最火的歌，实验性迷幻，歌词又骚又狠，里头全是fuck。更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白翼从来都不敢去想，当年那些和他打成一团的粉丝们，时隔八年，还会有人记得自己。</p>
苍木认识你，以前他很喜欢你啊，但是，估摸你已经不记得他了，听说你要出狱了，他很激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儿后天，我带你去见他。</p>
容修这么说。</p>
白翼没应。</p>
就像此时，容修再次主动提起，带他去live house，白翼仍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p>
始终没有问起，他的那把宝贝电贝司在哪里。</p>
也没有和容修聊过音乐。</p>
“我知道，你在害怕。”容修侧躺在床上，闭起了眼睛，“你不敢站在舞台上了？”</p>
白翼张了张口，戴上爵士帽，他看起来就像个爵士舞冠军：“……操……你说什么废话呢？”</p>
“你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了。”容修说。</p>
“有什么不敢的，妈的，你不是还在这儿吗……”</p>
“别依赖我，就算是你自己的影子，在夜里也会消失不见，如果我也死了呢？”</p>
“……啊？”</p>
“八年，我每晚都在想，如果当年不是我坚持要签约，成名心切，虚荣好胜……”容修的嗓音略微沙哑，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听着轻柔缥缈，就像来自遥远的天国，“身为队长，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好高骛远，奶奶和小妹就不会出事。”</p>
“说了多少遍了，不关你的事，再说，我们大家一起商量过，”白翼这下真怒了，他抬手扒住门框，强忍着冲进屋里揍人的冲动，“奶奶和小妹的事跟你有毛的关系，你踏马中邪了是吧？”</p>
“我想了八年，三千多个晚上，最后得出了一个答案，和你分享一下，”容修自顾自地说着，说给白翼，也仿佛在说给自己。</p>
白翼双手自然垂落，笔直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最好兄弟躲在被窝里，闷声地解剖着自己的心事。</p>
容修是一个心事重的人，但他不喜欢对别人讲心事。</p>
十九岁的他，意气风发，绝代风华，渴望带着他的乐队和兄弟们，站到世界巅峰去。</p>
八年后，他说：“其实，我们站在哪里，并不重要，不管是世界巅峰，还是卖唱街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开始，一直到死，我们都去过哪里。”</p>
“……”</p>
“白翼，别怕有人议论，出了事，我扛着。”容修说。</p>
“……”</p>
“你的贝斯，在loft，我们下周去取。”</p>
“……”</p>
“还在听么？”</p>
“……你这傻逼，你说话的时候，谁敢不听？”</p>
“我乏了，再睡会儿，你把房卡带上。”</p>
“哦，我……我去超市了……对了，顺便去对面的商场，买两套衣服，明天去渡口见粉丝穿的，那个苍苍是我的粉丝吧？咱俩风格不一样，你的衣服，我穿不惯……”</p>
“滚吧。”</p>
“哦。”</p>
硬石娱乐一直以音乐产业为主，前些年又投资了不少网剧，想要往影视剧方面转型来着，不成想ivocal越做越好，甚至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推广扶持，于是干脆继续坚持老本行，毕竟唱片业的根基在那里，在起跑线就赢了一筹。</p>
硬石老总和石磊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谈话，也看过ivocal官网上的视频，“我记得，以前就有人说井子门卧虎藏龙，当年你从香江回来，不是也挖了不少好苗子吗，现在的苏佩，就是以前井子门的歌手。”</p>
“当年啊，也是个大乌龙，我是听说东四有个破车库正在给艺人寻公司，我才回内地看看，结果回来之后破车库的房子都被推没了，附近成了大娱乐商圈。”石磊说。</p>
两人提到这些年的内地音乐圈的发展，不由得嗟叹连连，在这边发展不如意，回香江就更难捞金了，近五年电影和音乐都不如内地。</p>
和任何做生意的一样，什么才最重要？</p>
当然是“货”啊。</p>
娱乐公司的“货”，就是艺人和作品。</p>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p>
最怕比。</p>
想要弄到好货，太难了。</p>
“签吧。”硬石老总拍板，“告诉他，待遇优厚，可以直接脱离乐队，给他a签，不管多烧钱，签了。”</p>
可是他值多少钱呢？石磊暗戳戳地盘算着。</p>
京城另一边的华放娱乐。</p>
楚放看着支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楚权。</p>
叔侄二人已经聊了两个小时，楚权也从侄子口中得知了当年的恩怨。何止是得罪人那么简单，上升到了报复、人命、监狱、官司……还涉及到政治战，连上头都重视了，怪不得容修直接拒绝了，华云霆身为当事人，和dk简直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p>
“那，”一提到政治，楚权就有点慌，圈内不是有句话吗，艺人上头是商人，商人上头是官家，“那还是算了吧，搞不好又要栽……”</p>
“算了？”楚放看向桌上的公司年庆合影，“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着，他拿起一支红色油性笔，在上面一个男人的脸上，划了一个血红血红的大叉，“华家折腾这么多年，华放娱乐早晚被他们搞散架，趁有人帮忙，当然是要拉到咱们的阵营里。”</p>
楚权略带犹豫地说：“可是，不过是个小歌手……”</p>
“小歌手？”楚放笑了笑，“小歌手，能让华云霆背后的那人动手？那人现在什么下场，你不知道？”</p>
“去年……双规了……啊！”</p>
“来头大着呢，我的人到现在没查出他的底细。叔，你去井子门吧，答应他提出的一切条件，伏低做小，直接说，我们楚家和华家没有关系，早晚要掰开的，签了他，赢面儿就有九成了。”</p>
“知道了，看来得花大价钱了。”楚权叹息，“两个歌王的身价？”</p>
“你掂量。”楚放比出三只手指，“实在不行，就这个数。”</p>
楚权一愣，想起那晚坐在拉面馆餐桌对面的男人。</p>
老实说，他值这个价？</p>
花朵来到劲臣的工作室门口时，曲龙正在让他选电影剧本。她刚收到顾劲臣的微信，说是让她帮忙在ivocal上弄什么“团购大黑卡”。</p>
花朵在app上找了半天，菜单里根本没有购买大黑卡的选项，于是上网查了一下，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p>
ivocal团购五百人大黑卡，市面上根本不卖啊，都是通过圈内人脉关系获赠的，人家官方制作出来之后，直接随同某次活动的邀请函一起送出去。这玩意有市无价，网上收购的人很多，但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卖，得到这个卡的，不是富翁就是明星，不差那两个钱，不如留着收藏了。</p>
五百人大黑卡一旦开团，团购票集体打三折。</p>
也就是说，如果这张卡用在ivocal正在展开的两家battle上，直接约等于包场了，哪怕不是6号渡口的粉丝常客，想必也会报名参加团购的——三折票，大团购，一群朋友聚会，还有免费酒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p>
劲臣手里只有一张，是他在拿到影帝的那年，ivocal官方慈善晚会邀请了他，这张卡就是随邀请函一起送到他手里的。</p>
他戴着耳机，手机开着ivocal app，正在播放的是那晚容修在舞台上的视频，屏幕下方不停跳动的，是正在battle的电子门票售票总计。</p>
la稍胜一筹。</p>
“你要把那张卡砸进去？”</p>
曲龙在一旁说了半天电影梗概，发现劲臣根本没认真听。</p>
直到看到他失神地注视着手机屏幕，才忍不住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顾哥，你知道那张卡，现在炒到多少钱了吗？”</p>
“无价。”他说，“很珍贵。”</p>
曲龙点头：“是啊，确实很珍贵！堪比限量珍藏版邮票啊！国家一年才出几张？用一张，少一张！”</p>
“我知道。”</p>
“你知道？知道你还……”</p>
“我是说，”劲臣抬起手，指尖碰了碰屏幕上的那张英俊的脸，“他无价。”</p>
也珍贵。</p>
容修什么时候输过？</p>
作者有话要说： 没校对，下半夜改错字。</p>
又一个过渡章。</p>
咩哈哈，准备！！！</p>
么么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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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后台都看见了，谢谢你们。</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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