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便是仙姑修为太高，遮掩了去。</p>

要么便是她特殊，的确丝毫异化堕落都没有。</p>

陶潜，倾向于是后者。</p>

杂念翻涌中，陶潜忽而在一处灵碑前站定，绝仙令往前方一晃，顿时又见光影与文字齐齐跃出。</p>

先看那栩栩如生的光影，竟非人形。</p>

赫然是一尊宛若妖魔般的身躯，全身皆是层层叠叠的肌肉，四肢已化为无坚不摧的利爪，一头乱发俱都化作坚硬的鳞质触手，胸腹处生有坚硬骨甲，缝隙中则填满上百颗猩红邪眼。</p>

他周身上下环绕着各种不祥的血光，背后更仿佛有着十方地狱般，大量扭曲的怨魂在嘶吼着咆哮着。</p>

任是谁见了，都会认定，这是一尊屠戮众生的妖魔。</p>

而非修士，更非人族。</p>

有过第一位食魅真人为例，陶潜以为灵碑上保存的“遗像”，应该都是未被污染前的。</p>

可现在看来，也不都是如此。</p>

妖魔身影之侧，文字浮现：</p>

“万摩，灵宝宗长老，号魔眼真人，洞玄大圆满之境。”</p>

“本为人族，天赋资质非比寻常，被誉为是天生的杀伐者，同阶战力无双，跨越等阶斩杀对手更是家常便饭般容易，曾被灵宝宗主称赞，若非万摩早年损了道基，日后必可踏入劫仙之境，可惜可惜。”</p>

“为了弥补自身缺陷，万摩不得不道魔双修，其后因杀戮过盛，入魔极深，前路无望矣。”</p>

这些文字中，陶潜瞬间捕捉到了关键。</p>

道基！</p>

之前酒肉师叔李长乐为了取信于他，也曾真心实意的建议过陶潜。</p>

筑基境很重要，莫要贪快使得道基有缺，还刻意泄露了多宝真君与云华仙姑的打算。</p>

陶潜也的确很好奇，道基究竟有多重要？</p>

原本他是想离了绝仙海域后，去寻师尊，或者云华仙姑问上一二。</p>

只是没想到，在这灵碑岛上似乎可以先窥视答案。</p>

而且，更生动。</p>

陶潜想了想，先是取出那灵宝玉净瓶托在掌心，又动念唤出佛禽舍利悬在头顶。</p>

有这两重保险，陶潜其实仍旧不怎么安心。</p>

好在，他真正的倚仗其实是自己。</p>

“实在豁免不了，那就砍掉一条膀子吧。”</p>

“届时我再唤白隐一声姑姑，一下便显得很有梗。”</p>

陶潜开了自己不大不小一个玩笑，而后不再犹豫。</p>

手掌蓦地探出，轻轻触在那灵碑表面。</p>

那一瞬，陶潜只觉身前灵碑一空。</p>

那原本只是幻影的“万摩师叔”，竟蓦地发出无比真切的嘶吼，而后朝着他扑了过来。</p>

“吼”</p>

吼声响起，一缕残魂似的物事钻入陶潜脑海。</p>

大量无比真实的景象炸裂开来的同时，陶潜脑海也生出志述。</p>

前面那一道道，陶潜径直忽略，只看最后注释。</p>

当“已豁免”三字浮现时，陶潜无比熟悉的，狠狠打了一个冷颤。</p>

而后，陶潜开始体悟另一个人的人生。</p>

更准确的说，是号魔眼真人的，万摩师叔的生平经历。</p>

只开了个头，陶潜便明白为什么之前白隐会提醒说，两天后没有离岛，就要随她一起去秘境了。</p>

陶潜还天真以为，两天时间，足够他看完这里大半灵碑。</p>

现在看来，一碑似乎都不够用？</p>

若是一个只活了二三十年小修士的生平，陶潜估摸着用不了太久。</p>

可这里，无这样的人。</p>

每一尊灵碑主，至少都是洞玄境以上，这意味着他们俱都活了漫长年月，少则百年，多则数百上千年。</p>

就如这位万摩师叔，他的年龄就达两百年。</p>

陶潜此时正在阅览的，是其坎坷不断的前半生，虽然很精彩，但陶潜现在哪里耐得住性子看这些。</p>

好在陶潜很快发现，他其实可以加速。</p>

尽管这行为，会加重异化污染。</p>

但显然，打着冷颤的陶潜，并不在意这个。</p>

“某种程度上，我这算是在看电影？”</p>

又嘀咕一句，陶潜毫不客气开始加速。</p>

即便如此，也过了足足数个时辰，陶潜才醒转过来。</p>

手掌脱离灵碑，呼吸急促，一双眼眸内是无法遮掩的惊讶，以及庆幸之色。</p>

数个时辰，陶潜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尽了一位绝世天骄跌宕起伏的人生。</p>

纵然陶潜对自身也有些自信，此刻试想一下若万摩师叔来做他对手，即便是同阶，他能胜之么？</p>

答案不确定，但陶潜也没多少信心。</p>

“这位万摩师叔非但天生是修道的种子，更恐怖的是他杀伐天赋。”</p>

“似乎任何杀伐类的神通到他手中，不论多么难练，他都能很快炼成，且每一门都炼得极好。”</p>

“他的修行，根本就是一路杀戮上来的。”</p>

“如果当初在南粤度灾的是他，恐怕从香肉集开始，他就会杀杀杀，便是百禽子，他估计也会头铁的莽上去。”</p>

“诡异的是，他每次都胜了，除了最后的万仙大会绝争，他应是败了。”</p>

“缘由正在于他当年筑基时，只取杀戮之意，导致没能圆满，残损严重，这才一败涂地。”</p>

“不过这位师叔性情也是那般，纵然到刻碑时也不曾后悔，只说灵宝锤炼道基之三法，下法太弱，上法太空，他偏要取中法，以人发杀机，以己发杀机，杀他个天地反覆，万物皆黯。”</p>

随着这些念头，陶潜脑海也同时浮现出之前疑惑问题的答案。</p>

灵宝宗用来破开筑基，晋入蜕凡境的内外锤炼法，一共分三品，或者说三法。</p>

下品以诸异物来炼！</p>

中品以天兆异象来炼！</p>

上品则以天地万物炼！</p>

……</p>

“万摩师叔言上法太空，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说太难。”</p>

“即便是在天骄云集的灵宝宗内，用上品之法来锤炼道基，超凡脱俗的长老弟子，也少得可怜。”</p>

“最终成功的，则更少。”</p>

“即便是我那师尊多宝真君，以及云华仙姑等人，也都是以中品之法晋入蜕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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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乐故意泄露，我那师尊似乎是准备让我以【上品锤炼法】来蜕凡？”</p>

陶潜脑海，意念又自翻涌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