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完毕,重归正题,陆炳提笔斟酌了一下,在“曹宅”上方添上了“血案”二字,娓娓叙说:“此宅主人姓曹,本也是殷实康富之家,不料祸从天降,在十六年前也就是正德十年八月上旬某个夜晚,全家三十多口人一夜间暴毙身亡,据一位在此宅做过工的老人说,疑似被人在水里或食物中投毒或者直接灌毒致死,但所有尸体已经被火化,所以无法查证。()”
“但此事却远远并未就此了结,在此宅荒废数年以后,附近的街坊邻里时不时地会在半夜里听到宅里地异动,甚至有人亲眼目睹了鬼物,而从现今灵官庙血案事发后,真相已近大白,这座传闻中的曹氏鬼宅,实际上早已经成了恶徒聚众的安全屋,那些夜半出没所谓地妖魅魍魉,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的缉拿对象。”
“大人的意思是说,缉捕潜逃的杀人恶贼,必须从十六年此宅发生的血案开始查起?”林文若有所思地提出疑问。
“不错,十六年前发生在此宅的惨剧虽然一直悬而未决,唯一的证据尸体业已被消毁,所以我们不可能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眼下各种情势来分析,我们可以作出如下大胆假设,假设那个惨剧是一起有意谋杀,那么制造这起谋杀的凶犯的动机是又是什么呢?”陆炳手指头对准秘道二字猛力敲打一下。
林文点着头轻和一声,眼中神光闪动,说:“大人,属下似乎有些明白了,这起发生在十六年前的灭门血案及有可能跟这个秘道产生了某种关联,依照常理推测凶犯们可能为了保密,便狠下毒手,才致使宅中所有人遭受了灭顶之灾,可事隔如此之久,秘道却一直不为外界察觉。可而今灵官庙事发后,恶贼们却是正利用了这一点,才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成功逃离,显而易见这两者间本来看似毫无关联,但一条秘道却作为纽带,又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并彻底暴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有人听不由点了点头,陆炳面赞许之意,笑笑说:“嗯,看来都是英雄所见略同,想到一块去,接着说吧!”
得到众人地肯定顿时让林文欣喜,更是信心满满:“属下现在大概可以肯定了,不管是十六年前浮出水面的灭门凶犯,还是今时至今的潜逃恶贼,这一前一后两批人,即便不是同一伙人,两者间也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而我们追缉的方向,就是紧紧抓牢一点作重点突破,就可以溯根清源,刨出这些歹徒的根底,将这些恶贼们一网打尽。”
“这样看来,那十六年前生发的血案与今时至今生发的灵官事故可以合并成一案处置,不知大家是否还有其他意见?”陆炳把扫问地目光停留在高恕脸上:“高叔,您似乎有话要说?”
“另外看法倒是没有了,但此中淤生出来地一系列附带问题,却不容我们可以忽视。”高恕轻应一声,从陆炳那里要过了笔:“比如这个十六年前涉及血案中所谓的官府,它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何种角色,难道就仅仅只是一个大兴县衙这么简单?按常情,在京郊附近发生如此灭门惨剧,必然是举城哗然,而一个小小地京县衙门就敢置朝廷法度而无顾,以妖魅作祟这等上不了台面的话来作搪塞?”
高恕顿了一下,嘴角边**几下继续说:“接着有意思地是在事后,照常例必定须将有关案卷呈送顺天府作通报,再或是呈递大理寺以为备查,但案卷地上递却有如泥牛入海,再无回音,这意味着什么呢?还有,既然是鬼物作祟,那么主事侦缉妖言的东厂,当年又采取了何种态度,抑或又是从善如流?种种迹象只表明了一件事,此中内情颇堪玩味,大为不简单,我要提醒地是,在查访时定要小心求证,不要感情用事,以免落人口实。”
“高叔,对十六年这桩血案,您好像很了解?”陆炳试着轻问。
高恕目里透着些复杂,长长地叹息一声:“谈不上有多少了解,只是略有所耳闻,当年那时的我,刚刚从武学卫舍中晋升,还只是一个宫廷侍卫门官……”
话里头透着明显地矛盾,事隔近十六年之久,只是略微耳闻,说起来却又是条理分明,头头是道。
陆炳这似笑非笑地轻噢一声带过,并未在原来话题上多加追问,说:“看来这桩生发在十六年前的悬案,透着玄机内幕重重呀,事涉如此多的衙门,不是置若罔闻就是公然藐视国家法度,案情也由下至上转了一圈,最终的结论却依旧是这样荒涎不经,并且令人疾首痛心地是,如此明了地冤假死案竟然发生在堂堂都城,简值是可笑,可悲之极,不知各位有何感想。”
没人答话,一点也不好笑,刘宅别业的斑斑血迹还沥沥在目,所有人只觉毛骨悚然,感到心寒如冰,但事涉局中,无可自拔。
从刘宅别业凶手中,又接连引发出来两桩凶案,事隔虽久,但无不充斥着血腥,死亡也随之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