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书记您放心。”孙绍刚下意识地一挺腰,他接着说道,“杨书记,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一下,市局的费副局长”
“孙局长,我这边正在和外商谈判,其他的事先放一放,晚些时候我会向你再了解情况。”孙绍刚没说完就被杨炳君打断了,“对了,你再向庞区长和姚副书记汇报一下。”
孙绍刚拿着电话苦笑,他的真正目的还没说出来呢。杨炳君的指示是按照法律法规,他自己不知道么?可要是真的都按了法律法规我还找你杨书记汇报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地在和外商谈判
孙绍刚咧着嘴苦笑了半天又拨打了区长庞福文地电话,“我是市局的孙绍刚,有重要事情要和庞区长汇报一下。”
“庞区长正在开会?那我晚点再和旁区长汇报。”孙绍刚挂掉电话,脸上阴沉沉地,这次干脆是庞福文的秘书接的。他奶奶个熊,看样子真是把老子架到火堆上了。
孙绍刚酝酿了半天,把警帽往脑袋上一扣,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他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至于向区委常委区政法委书记汇报的事,他想都没想,那老头已经住院有段时间了。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他盯着已经不是一日两了,可惜那不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的,还需要强大的支援啊。最近一段时间他没少因为这个事情向市里跑,表忠心的话说了一堆,承诺收到了几个,就是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这心里就是没个底。
孙绍刚收拾心情,挺着有些发福的肚子进了大楼,在见到费义山之前,有10来个干警遇到他和他打了招呼,他都是绷着脸微微点头,可见到费义山的时候,应该说是那一瞬间,灿烂的笑容浮了上来。
“费局长,欢迎,欢迎啊。”孙绍刚远远的伸出右手,大步的走向费义山,下颌上一点赘肉因为笑的太灿烂而轻微颤抖起来。“欢迎费局长来林浦指导工作。”
孙绍刚不管费义山是否愿意,一把抓住费义山的手,用力的握了几下,久久不愿放开。
“呵呵。我这次是因为私事来打扰的,孙局长不会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我就很高兴喽。”科班出身地费义山虽然对孙绍刚这种文职的局长看不上眼,可此时有求于人,不好摆出上司的架子,言语间倒还客气。
“哪里,哪里,费局长言重了。您能来指导工作,可是区局上下的荣幸,欢迎都来不及呢。”孙绍刚微带油光的脸上此时闪烁着红润的光泽,赶紧把费义山让到沙发上坐下,自己陪坐在一边。
“费局长,不知道这位是?”孙绍刚看着旁边一直坐着没站起来的商泽,向费义山询问道。刚刚孙绍刚进了屋子,费义山给他面子还站了起来。而商泽坐在那里喝茶,只是刚开始抬头看了他一眼。
“孙局长,这可是位有能量的大人物,公安部地商处长,有机会你可要多亲近亲近。商处长这次来沪调查松河的火灾,在调查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功绩较为卓著,回京之后就要升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副局长了。”
“商局长,幸会幸会。”孙绍刚屁股还没坐稳。听到费义山的介绍之后立刻站了起来。脸上不曾消失的笑容此时又灿烂了三分。孙绍刚一看商泽也就30出头的样子,可人家马上就副厅级了,而且还是部里的实权职位,这可怠慢不得。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是能力特强就是背后有人,哪种他都得小心。“商局长年轻有为,假以时日。想必又是部里的顶梁之柱啊。”
商泽仍然没有站起来。面对孙绍刚伸过来地肥手,他只是伸手搭了一下。仅仅是那么一碰就缩了回来,微微的对孙绍刚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孙绍刚不以为忤,在他看来,人家是京官,矜持一点算是正常,要是对他热情的不得了那才怪了呢。
孙绍刚从机关里爬上来,是个油的不能再油的人物,待人接物上一点都不差,他是搞行政出身,对破案一知半解,但是搞关系可是门通。要说破案公安局有专职副局长,他只要在上面逼地紧的时候,逼一逼下面的人就可以了。
短短几分钟之后,商泽面对孙绍刚的热情也不好拿着冷脸,偶尔也会说上几句。孙绍刚最想一直这么胡扯下去,那样就不用面对那个头疼的事情,可他想躲也躲不掉。想想还是主动点引入话题吧,要不老费在心里记住他这个茬就不好了。
“商局长,费局长,不知道这次视察对林浦公安局是否满意,如果有不足地地方还请二位领导指出,全局上下一定及时改正。”孙绍刚屁股离开沙发,抬起点儿距离,满面堆笑地说道。
费义山看了商泽一眼,发现商泽没有接话的意思,他说道:“绍刚啊,我就不和你打马虎眼了,今天你可是惹了大麻烦了,唉!”费义山说着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
“啊,费局长,这话从何说起?”孙绍刚一惊,半个身子站了起来,腰微微的躬着,他飞速的琢磨了一下最近做过的事,印象中没有一件可以和“大麻烦”挂上勾,可是费义山说的煞有介事,不由得他不信。
“难道是孙磊抓回来的那两个年轻人?”孙绍刚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已经够重视地了,可是这么一想,可能重视地还没到位。
“会不会是老费小题大做,在吓唬自己?”孙绍刚想到这里,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己千辛万苦才做到这个正处级局长,自己盯着上面的位置,可下面盯着自己地也不少,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人挤下去。
孙绍刚能做林浦区公安局的局长,是因为他走了市里的门路,有人替他说了话。区里不好驳上面那位的面子,但是也有些不情不愿,而且孙绍刚在区里左右逢源,这个老油条到现在仍没站队,以至于他在几位有资格进行权力布局的区领导面前不受待见。之前他向区委书记和区长汇报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可见一斑。
“坐坐坐,不要激动。”费义山双手向下压了压,“下午,林浦局抓回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费义山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看了下孙绍刚的反应。
孙绍刚一惊,果然是这事儿,能劳动费义山亲自出面,而且还有一位部里的人物,那两个人来头肯定不小。可是受害人姚斌是区委姚副书记的儿子,虽然不是自己地直接领导。那也是属于现管一类的。另外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冀中不知道什么原因发了话,他更不可能草率处理。如果可能的话他根本不想因为这事得罪费义山,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在回来之前,局里的某位副局长在费义山的压力下将那两人放了。但是孙磊竟然在王副局长要放人的时候插了一手,致使人没放掉的时候接到了李冀中地指示。想到这里孙绍刚就想扇孙磊几耳刮子,竟然把这么大的麻烦留在局里,留给了他孙绍刚孙局长。
法律和原则不是孙绍刚现在考虑的问题。他考虑的是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损失最小,让自己不要陷入麻烦之中。如果他现在放人,那势必得罪姚天宏,李冀中问下来的时候他也无法交代,可不放人立刻就得罪费义山。还有那不为人知的背景人物。
两害相权取其轻,奈何现在轻重他无法判断,长时间左右逢源造成的性格让孙绍刚决定拖一拖,拖上一天两天的形势就该明朗了,市政法委李书记那边地进一步意见应该下来了。自己还会请示一下。看看李书记到底是什么态度。
而且那两个人毕竟捅了姚副书记的儿子,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姚斌现在死活不知,自己做出一副按规矩办事的样子,应该能够拖下去。之后你们两方掰腕子,谁的力气大咱再倒向哪一方。孙绍刚一瞬间决定了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这是费义山和商泽当面压力下。愣给逼出来地。
“报告费局长。下午在学府路一居民楼内,一男一女使用匕首刺伤了复大的一个学生。受伤学生生命垂危,被两人指使手下从我局干警手中抢走,现在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伤者现在情况不明。那两位嫌疑人被依法逮捕,现在正在我局候审。”孙绍刚腾的站了起来,大声的报告着,义正严词。
费义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是和孙绍刚讲道理讲原则地,可孙绍刚就这么不上路呢?费义山接下来地话就说不出口了,他在心里恨恨的骂了孙绍刚几句,目光扫过孙绍刚油汪汪的脸,严重闪过一道让人捉摸不定的光芒。
孙绍刚心里一颤,他知道费义山对他不满了,不过他已经决定了,这戏不能不演下去。不用等李冀中的指示,只要姚天宏副书记等下赶到局里,他所受的压力就会平衡起来。人家的儿子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呢,你老费总不能再让我放人了吧?那样不用自己说话,老姚首先就会不干。
“费局长,这是一起情节较为恶劣地案件,由于案发地点就在复大旁边,受害人还是复大地学生,会引起较大社会反响,局里不好轻易处理。不过我保证一切按照法律和原则,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这也是我区杨书记刚刚给我的指示。现在此案正在调查当中,如果有所进展,我会在第一时间向费局长和商局长汇报。”孙绍刚站地笔直,可惜他那体型让他这种表现显得较为滑稽。
“费局长,嫌疑人现在还没有审讯,您看是不是先审一审?受害人的下落现在我们还没有掌握,据我局干警报告,受害人当时腹部中刀,受伤极其严重,弄不好现在已经死亡了。”孙绍刚的腰微微塌了塌,看似恭敬的向费义山请示,他心中想着左右逢源,可行动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在心理上已经有所偏颇。毕竟姚天宏和李冀中都是他看得见的得罪不起的人物,一言可以决定他的前途,比起费义山代表的那摸不到影的背景,姚天宏等人的威慑力要更强一些。可是他忽略了一点,费义山和商泽都知道市政法委书记李冀中发了话,可是二人仍没退缩,这代表了什么呢?
费义山听到这里,脸色唰的就黑了,脸上十分难看,孙绍刚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以为抓起来的那是什么人?那是能随便审的么?孙绍刚还有邀请他一起审讯的意思,这是在给他上眼药。商泽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品茶,听到这里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射向孙绍刚,脸色也变的非常阴沉。
“审一审?什么人有资格审那位陈公子?这个姓孙的真是不知死活。”商泽心里转过一个念头。无论是费义山还是商泽,都指望着和陈郁搞好关系,能够在以后的道路上或多或少的受到些照顾,关键时刻人家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前途。所以他们才卖力的表现,卖力的替陈郁办事,特别是商泽,他是从京城过来的,陈家究竟是何等威势,他再清楚不过。可是现在有人不知好歹的妨碍他们表现,这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可原谅。孙绍刚自以为是,不知不觉间将费义山和商泽往死里得罪。
这时,孙绍刚的秘书走了进来,在孙绍刚旁边耳语了几句。
孙绍刚听过之后脸上泛起了一丝喜色,很快又掩盖下去,他说道:“费局长,还有个情况要向您汇报一下,受害人姚斌是我区姚副书记的儿子,姚副书记刚刚赶到了公安局,您看?”
费义山的眉头皱了皱,商泽也觉得很意外,之前陈郁并没有和他们交流姚斌的情况,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有些麻烦。
如果仅仅是一个副书记的话,那还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遇到儿子被捅了的副书记,那就有些不好办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