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从原主祖母逝去后,便未再出门赴过谁家宴席,此后也一直都是由崔元淑前去。
在她记忆中,起初几年是为祖母守孝,后头则是因为温氏。
原主年纪不大,自然也是有着爱玩的天性,加上府里就一个妹妹,再没旁的兄弟姊妹,是以别家相邀她也是极为乐意去的。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温氏要么寻她给她生母上香念经,要么寻旁的借口将她留下。
隐隐的,她也察觉到了这点,但不想温氏厌她,便乖乖地听话,自己拒了那些请帖,成了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
想到这里,崔九贞这才发现,温氏怕是早有预谋,想让崔元淑取而代之了。
啪地一声。
棋子重重地落下,刘湘婉忍不住抬眼,“怎了?”
“无事!”崔九贞吐了口气,又弯起唇角,“与刘姐姐博弈,看来我是一点儿胜算没有。”
刘湘婉笑道:“我自出生便身子不好,大夫也断言我难活过二十岁,是以,我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博弈书画,闺阁中能比我棋艺好的还真难找。”
“二十岁?”崔九贞惊了,没有在意棋艺,而是她的身体,“那你……”
“我前几日才到十八,如今每一日,大抵都是与天争吧!”
刘湘婉淡淡地说着,倒是没有一点怨愤恐惧之意。
崔九贞明白了,难怪之前玉烟拉着她,不让她询问,想来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再看一脸淡然的刘湘婉,有些不太真实,仿佛在身边,又仿佛隔得很远。
似是瞧出了她所想,湘婉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能多活些日子,已经够了。”
“可,你还这般年轻。”这个年纪,放在她前世里,人生才刚开始,而在这,将将盛开,就要结束了吗?
湘婉轻笑,点了点她的眉头,“我都没你这般悲悯,你又何须如此?”
将生死说的如此不在意,如此淡然,崔九贞心下也是佩服的。
至少,她做不到坦然面对生死。
即便是在前世咽气前,她也想着活下去,以及还未做完的种种。
“刘姐姐实在教我佩服。”崔九贞搁下已经输了的残局,也不知是指人,还是指别的。
湘婉笑了笑,透过窗子看向天边落日,这个天儿刚刚好,若再过一月,恐怕她又出不得门,吹不得风了吧!
再看向崔九贞,她道:“可要出去走走?我们坐这的一会儿工夫,外头已有不少人打探了。”
正巧,话音落下,便有穿着紫色比甲的丫鬟前来,请她们到前头。
崔九贞自然不会拒绝,与湘婉携手跟着丫鬟出了小厅。
“我道你们去哪儿顽了,原是躲在小厅里清闲。”
一到前厅里,谢夫人瞧见她们便笑道,亲昵地拉过崔九贞与刘湘婉,“你们俩就会躲闲,倒教旁人好找。”
湘婉接了话,“是我的错,我听不得吵,又不想一人独坐,便拉了崔妹妹与我一道儿。”
“你呀!说什么错不错的。”谢夫人心疼地抚了抚她略微苍白的脸颊。
不远处与几个少女站在一块儿的崔元淑瞧见崔九贞,心下一动,上前去。
“原来姐姐在这儿,倒是教我担心了许久。”她说道,朝谢夫人福了福,“大姐姐头一回来谢家赴宴,不熟悉规矩,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