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1 / 2)

 这里距离丁毅之的家乡已经不足六十里,就算是放平缰绳,半日也尽足到了,而且有丁毅之随行,一定是要在沧州耽搁一天的。()是以众人并不紧张着忙,一路上言笑晏晏,恣意玩笑。驾车的人换成了老一,张随骑在他的马上,跟丁毅之当先并驾而驱。马车门窗大开,张潇半个身子处在阳光之下,大谈老神仙的飘逸出世之姿。草香、暖阳、春风、佳友,处处醺人欲醉。

张潇兴致勃勃道:“那一记‘飘飘一剑’,四肢全不用力,跟睡着了似的放松,指尖轻轻提着剑柄末端,仿佛用力一甩就能甩脱。可就是这无从发力的状态,任你多威猛霸道的武功都能破了,这其中的奥秘,可比那借力打力、盘带牵扯的功夫高深得多了。”

韩泠泠蹙眉道:“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不用力气也能制伏敌人呢?”张潇摇摇头道:“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飘飘一剑的境界我还没领悟到呢,哎,那老神仙真是惊世骇俗的人物!”话音未落,忽见张随手掌向后一扬。张潇顿时会意,飞速一瞟,见到前方路上远远地有三五个人伺候着,面容看不清楚,倒是其中一人高举鲜红大旗,上面写道:“诛大逆,杀张潇!”六个白色大字清晰可见。

张潇不禁一怔,冷汗出了一身,不知自己何时戴上了这么一个大帽子?不知这几人在官道边上招摇了多久,自己的名声岂不是败坏尽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丁毅之冷哼了一声,拍马向前疾驰而去,左手控缰,右掌扶在腰间,只待走近了施暗器把旗杆击断。

他的马快,张随的身法更快。一阵风过,丁毅之身边的马鞍上忽然不见了人影,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灰影飞驰而去,一呼一吸之间便到了视线的尽头。那举旗人骇了一跳,尚未来及反应,张随高高跃起,足尖在旗杆顶上轻轻一点,旋即飞身而下,冷眼站在那几人面前。

那举旗之人还没回过神来,看看自己周身并无大恙,正在惊讶之际,丁毅之快马冲到跟前,带起的强厉风势激得四周尘埃一阵飞舞。那丈二白蜡旗杆忽然一颤,寸寸碎折,委落在地。

众人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张随身在半空,全无着力之处,最神奇的是那举旗之人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和伤害,可那么长的一根旗杆却碎成了无数碎片!单是这一点,就能看出张随内力的雄浑和收放自如。这一份细腻的控制力,就连心高气傲的丁毅之也不禁暗赞了一声。

老一驱车亦来至跟前,张潇不等停稳,一跃跳下,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一边是五个肩宽背厚的大汉,当先一人瞟了张随一眼,转向张潇道:“你又是什么人?”张潇沉着脸道:“我便是张潇!”那大汉怔了一怔,上下打量张潇几眼,冷笑了一声。

张随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那大汉听得张随发问,立即转向他,躬身行了一礼道:“这位大侠见谅,在下姓金名足赤,山东渤海人,这几位都是忠心侠义之士,也都是我的好兄弟。张潇这小贼年纪虽轻,却胆敢纠结逆党入宫行刺,万死不足辞其咎,我们兄弟无人,正要替天行道!”

韩泠泠见他身形虽然魁梧,说话却是啰啰嗦嗦不够爽利,立即撇了撇嘴,现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张潇脸色阴沉,咬紧牙齿一字一句道:“你要替天行道?好得很,来啊!”

金足赤道:“你们人多,我们可不吃这个明亏。”张潇无言跨前两步,向后挥挥手,张随、丁毅之等人往后退开一丈,留张潇一人同那五人相对。金足赤见状,哈哈道:“你要逞英雄?我们哥几个可不是皇城侍卫队能比得了的!”张潇道:“莫再啰嗦,快些动手!”

金足赤脸色一沉,对身边人道:“这小子想死,我们便成全他!”五个人立即把赤手空拳的张潇围了起来。金足赤大喝一声,率先扑上前来,另外四人呼应着他的动作,或是抱头,或是抱腿,一拥而前。

不远处的张随见到这架势,不由笑了一声。他一眼便看出这几人功夫只是寻常,而张潇此时功力大有进境,这种人别说五个,就是五十个,也伤不了张潇一根毫毛,只是他们不自量力,实在可哂。

张潇大叫一声,伸手出去一下子揪住了金足赤的领口,金足赤顿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迎面压迫而来,双膝连抖也没抖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张潇正好一个借力,身体倏地蹿在半空,双脚轮番踢出,周边四个惨叫着飞了开去。

金足赤惊得嘴唇发抖,张潇一下子把他提起来,冷声道:“就凭你们也想擒我?说!是谁派你们来的?”金足赤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伸手进怀拉出一张黄纸。张潇拿过看了一眼,手一松,金足赤“噗通”掉在地上。

张随走近道:“那是什么?”张潇颓然道:“你自己看罢。”张随接过随便一扫,哈哈笑了一声,将那黄纸揉成纸团,一脚将金足赤踢出老远,道:“你们滚罢!”金足赤如遭大赦,慌不择路地连滚带爬,那另外四个人早走得只剩一个灰点了。

丁毅之奇道:“那纸上说的什么?”张随笑道:“又不是你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好奇?”丁毅之道:“这里是沧州地界,有人在我的地方找你们麻烦,当然是我这个主人护持不力。”张随摇摇头,道:“沧州素称武乡,卧虎藏龙之人甚多,谁也不敢说‘这是我的地方’。你可不要眼高手低得意忘形,征服了沧州,也就是征服了天下!”韩泠泠急道:“先别说这个了,那纸上到底写着什么啊?”

张随摊开手,任那纸团变成了一堆碎屑飘洒而去,道:“一张通缉令罢了,说张潇行刺皇上,天下人见而可诛之,还有赏金什么的。”韩泠泠惊呆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是这样?张潇不是帮了皇上的么?”张随道:“这种事如何能说?何况这通缉多半出于国师党手下。”韩泠泠道:“那么怎么办?张潇他……”张潇皱眉摆摆手,脸色极为难看,张随笑道:“潇师弟能顶住的,回山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