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行七百里,耗了大半天,终是寻得人家。
敖玉如是想着,步子愈走愈慢,至那栅栏门口,驻足而微微躬身。
他轻声唤道。
“在下入山寻人,途经宝地,然天色甚晚,还望主人家不吝借宿一晚。”
话落,稍息间,便见一粉雕玉琢的可爱女童打开门。
蹦蹦跳跳地下了青苔石阶,水灵灵地眼睛看着敖玉,奶声奶气地说道:“见过公子,孤爷爷和凌爷爷在下棋呢,十八爷爷和拂云爷爷在作画,杏姐姐交待小梅,请公子入室嘘声轻脚哦。”
敖玉微微一笑,见是小女童,他便目光柔和,似那二月春风,吹暖人心。
他拿出一枚宝玉,递给女童,说道:“此物权且当借宿费用吧。既然你家长辈正兴趣使然,不宜打扰,在下先在此等候,也好赏赏这秋花黄叶儿。”
“这……”
女童接过白玉圭,看着这块石头,歪着头,嘟着小嘴儿,说道:“可是外面风寒呀,会着凉的呢,公子还些快快进来嘛。”
这时。
只听得屋里头传来老人家的声音。“小梅,快请公子进来。”
女童欢喜笑道:“是孤爷爷,看来是孤爷爷下棋赢了呢。”
“公子,快和梅儿进去吧。”
敖玉揉了揉小可爱的头发,跟着女童踏步入了石屋。
环视一眼。
石室宽敞明亮。
烛台几座,桌椅两幅,且都是大石所砌。
有四位老人家,或是收拾棋子,或是蘸墨作画,或是添柴烧水。
再看那一边。
镂窗暮斜阳,佳人绣鸳鸯。
大概就是女童口中的杏姐姐了吧。
那灰杉霜发,银须过肩的老道见了头生龙犄的敖玉,又觉其气息深不可测,知是个得道真仙,忙上前作礼,和善笑道:“原来是龙王光临寒舍,真乃蓬荜生辉呀。”
敖玉还了礼:“见过仙翁。”
“仙翁肯留宿在下,才是在下之幸呀。”
彬彬有礼,谦谦君子!
老仙翁心下,好感顿生。
“龙王请上坐,这是老道百年前栽下的灵茶,仙气十足呢,恰巧今日摘了,却是要龙王品荐一二哩。”
孤直公乐呵呵地扫去棋盘。
唤女童端来茶具,从衣袖里取出四五片茶叶,放入茶壶里。
孤直公又拎起水壶,才发觉没水了,连忙叫绿发的老道土快些烧水。
敖玉见壮,笑道:“仙翁,可是需热滚的水?”
那绿鬓发,青布杉的道人已是在一边灶台添加柴火,他说道:“龙王且稍等,天寒水冷得快,待吾热它一番。”
敖玉微微一笑,却是说道:“怎敢麻烦仙翁,且看在下露一手。”
言罢,敖玉手一招,周天内元气尽皆汇聚而来,化作淙淙水流,盘旋半空中。
只见他手再一抖,那水流倾刻间雾气腾腾,滚烫十足。
揭开壶盖,那水流自天而下,乖巧地自己进了壶里。
孤直公等妖仙见状,皆是震惊不已。
“好一手化虚为实!”
“龙王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啊。”
诸妖仙奉承道。
敖玉摆摆手,谦虚的笑着说道:“哪里,比不上仙翁,逍遥隐世。”
孤直公哈哈一笑,也是有些得意。
便边倒茶边问:“还不知龙王居何处,贵姓哩?”
敖玉巧指敲桌。
又抬手抱拳说道:“贵姓不敢当。”
“在下姓敖,名玉,字玉瑾,乃居东土泾水,幼时自号泾水龙王!”
敖玉自我介绍一番,连忙问孤直公:“敢问诸位仙翁尊号?”
这群树精常年潜伏在山林中,也不知道敖玉的名头。
倘若是其他妖怪,恐怕早已仓皇,纳头便拜!
便见有一道人起身。
头戴角巾,身着淡服,手持拐杖,足踏芒鞋的打扮。
伸手介绍众仙翁道:“那烧水绿鬓者号凌空子,那作画的虚心者号拂云叟,那泡茶的号孤直公,老拙乃是他们的大哥,号劲节十八公也。”
十八公言罢,坐回石凳。
敖玉赶紧行礼,一一道个好。